他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吹风机发出的声响,在偌大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躺在沈凌寒腿上正昏昏欲睡的江郁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醒,迷瞪着想要抬起头来,被沈凌寒轻轻摁了回去,轻抚着他的柔发。

“没事,你睡你的。”

沈凌寒将电话挂掉,直到将怀里的人哄睡后才走出了卧室,重新拨通沈南意的号码。

“哥!你在干什么?”

沈南意慌张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恨不得从电话里钻出来一样。

“你、你快回来,爸非要带着人去你那里,连徐晟都叫上了,我拦都拦不住……”

沈凌寒闻言脸色微变。

徐晟作为沈寻舟最看重的保镖,不知道手上攥了有多少条人命,常年游走在黑白交界地带,是沈寻舟手里那把沾染了鲜血的利刃。

沈寻舟轻易是不会让徐晟出面的。

看来他是铁了心想要把江郁星从自己身边送走。

“拖一会儿,马上到。”

沈凌寒嘱咐完迅速挂掉电话。

临走前,沈凌寒仍是不放心,给林景桉打去了电话,让他和盛应行带人来自己家里守一下,还吩咐保镖在院子里守了里三层外三层。

在这个时候谁也不能确定沈寻舟会不会来一个回马枪,再一次派人来把江郁星带走。

沈凌寒不敢赌,也绝不会这样赌。

回老宅的路上,司机将车开的飞快。

一路上闯了无数个红灯,将半小时的路程生生缩到了十几分钟。

当车以闪电般的速度开进沈氏老宅的时候,沈寻舟已经被沈南意磨到了耐心尽失的地步,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沈南意被这毫不收力的一巴掌打倒在地,脑袋里面一阵轰鸣。

他捂着在一瞬间肿起来的脸颊,抹掉嘴角血渍。

腕上戴的手表摔在地上,摔出了一地碎片。

管家捧着冰敷袋赶来,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他想要上前去给小少爷冰敷一下伤口,却又在看到沈寻舟那阴沉至极的面容的时候猛地停下了脚步。

沈先生一直以来就对沈小少爷不闻不问,这是老宅里面所有佣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但管家是从小看着沈南意长大的,总是忍不住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

尤其是在沈夫人去世之后。

沈南意从那时起就像是一朵被移出了温室的、失去了庇护的脆弱玫瑰。

只能默默忍受外界的风雨飘零。

沈寻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沈南意,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或是心疼。

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头顶的玻璃吊灯在沈寻舟敲击扶手的频率中微微震颤。

沈凌寒快步走进大厅,眼神冷冽而深邃,一刻不停地走到沈南意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哥……”

沈南意眸子里盈起水光,原本白净的脸此时高高肿起,呜咽声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父亲还是一向心狠手辣。”沈凌寒接过管家小心翼翼递上来的冰袋,塞进沈南意的手里。

他唇角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继续旁若无人地说道。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沈凌寒垂在身侧的右手攥紧成拳,掌心里被自己掐出一道道血痕。

他注视着父亲身后那面挂在他墙上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母亲笑容温和,怀里抱着年纪尚小的沈南意,右手搭在沈凌寒的肩膀上。

而站在母亲身边,温柔注视着她的沈寻舟,看起来是那样的温良,倒真的像一个极具风度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