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牵手在雪地里漫步的恋人看来,圣洁的初雪落在他们的头上和身上,好像走着走着就变成了白头偕老的模样。

在奔跑在雪地里肆意玩闹的少年们看来,他们可以尽情的笑着闹着,尽情享受堆雪人打雪仗的时光,玩到暮色将至也没有人会催促。

但那都是对于幸福之人而言的。

对江郁星来说,雪天就是噩梦。

他会在凛冽的寒冬被江知野推倒在雪地里,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忍受着那一颗一颗往他身上砸来的雪球。

他会在漆黑的雪夜里被关在门外。

屋内暖光融融,欢声笑语,屋外只有他一人蜷着身子缩在门口的角落里,无论怎么拍门都没有人肯让他进去,甚至没有人肯丢给他一件厚点儿的衣服。

他又怎么可能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还敢像小时候一样期待下雪天,期待与母亲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的时光。

那是只属于幸福之人的美好期许。

而后来的江郁星连顺利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冬都成了奢望。

少年盯着手里的雪人愣了一会儿神,轻轻仰起头,看到沈凌寒穿的黑色大衣上还沾着几片雪花,也让他闻到了雪地里独有的清冷气息。

“沈先生,谢谢您。”

沈凌寒看着那双望向自己的清澈透亮的眼眸,一时有些失语,却仍竭力压下心头那一丝酸涩的柔软,板起了脸,语气严肃。

“又忘了让你叫什么了是不是?”

少年沉默了半晌,垂下眸子轻轻改了口,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谢谢,沈……沈凌寒。

沈凌寒的目光瞬时柔和下来,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乖乖把饭吃了,一会儿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接收到少年那茫然的目光,沈凌寒心情大好。

也不知是因为听到少年用轻软的语气喊自己名字,还是因为想到接下来要给出的那份巨大的“惊喜”。

江郁星不明所以地被哄着吃完了饭,接过佣人递上来的一大堆药片和那碗看起来就苦涩无比的汤药也都乖乖吞咽了下去。

沈凌寒脸上露出看起来很满意的笑容。

饭后,他破天荒地将少年手腕上的束缚解开,将怔愣着的少年打横抱起,朝楼梯口走去。

直到已经到达了一楼大厅,眼见着男人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地下一层的地下室走去时,少年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慌乱。

江郁星对地下室这类漆黑封闭的空间有着本能的恐惧。

在刚刚被带回到江家时,江时樾和江知野就会一次又一次将他推进逼仄封闭的地下室里,恶劣地关闭一切光源,欣赏地听着从铁门里面传来的凄惨的哭声。

那时的他年纪尚小,且怕黑怕到了极致,在漆黑一片的狭小空间里几乎快要被吓死。

他拼命哭喊着拍门,可即使那双白嫩的小手都在铁门上拍得红肿,即使嗓子都哭哑了,也没有人肯打开那扇门。

直到后来,被关进去的次数多了,他不再进行毫无可能的求饶与自救。

每当再被推进地下室里时,他都会默默地走到角落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空茫且无神的目光在黑暗的空气中飘忽不定,只有浑身剧烈的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惧。

也许是因为听不到撕心裂肺的哭声,江时樾和江知野二人便觉得有些无趣,就又想出了新的法子去玩弄他,他也不会再被关进那个小小的地下室里。

可那时的恐惧从此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那个过去天真懵懂、对一切都怀有美好希望的少年也好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杀死在了那间逼仄的屋子里。

如今他又一次闻到了属于地下室潮湿的空气,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