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满宫上下忙的不可开交,柳年夜里睡得不踏实,被香玉唤醒的时候脑子还困着,一直到穿戴完毕才被沉重的行头给压得逐渐清醒过来。
“阿慈那边可还好?”她搭着香玉的手往外走低声问道。
香玉颔首,“娘娘放心,瞿嬷嬷一早便来回了,殿下那里已经准备好了。”
柳年点点头,心里也不免有些激动。
笄礼选在交泰殿举行,各个官家夫人贵女早早便入了宫等待仪式开始,柳年到的时候正好与朱珣撞上。
他一袭玄色鎏金衮袍威严端肃,十二冕旒挡住了他的神情,柳年只隐约感觉他看过来的眼神格外深沉。
好在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脚尖一转立在她身侧伸出胳膊,语气平静无波,“朕扶您。”
柳年心头一抖,面上却做出温和慈爱的模样将手搭上去,被他带领着一步步走上最高处。
宽大的宝座足够两人并坐,柳年眼睁睁看他引着自己走到宝座面前后扶坐下,紧接着也坐到了她身旁。
殿内座无虚席,一众官夫人及其女眷皆跪拜在地,哪怕她想起身此时也不能。
“哀家坐这,皇后坐哪!”柳年面上挂着微笑,从齿缝里挤出极小声的一句话。
朱珣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方,像是根本没听到。
太后和皇帝已经到位,仪式开始。
柳年只得暂时将此事压下,专注的等待阿慈入殿。
笄礼流程并不繁琐,柳年看的心不在焉,一直到阿慈一袭素衣出现她才打起精神。
他好像又长高了些,简单素衣衬得他挺拔身姿稍显单薄,及腰长发只简单在脑后挽了个松散发髻,未施脂粉的玉润面容如濯濯青莲,神态婉约,举手投足清雅端华。
倘若不是那日清早,恐怕她也根本不会发现此等姝丽容颜的人竟会是个男儿身。
当皇后出现为阿慈梳发加笄柳年才恍然,原来不是不坐朱珣身边,而是人家有事。
三加三拜后,柳年望着下方华冠锦服,向她叩首跪拜的阿慈眼眶有些发热,心中既有感慨又有不舍。
笄礼之后,不论是去封地还是离宫迁居公主府,阿慈都将离开她的身边。
从此,再也不会有个人日日围着她转撒娇唤她母后了。
“不过是离宫而已,母后竟这般舍不得?”
冷冽的声音响在耳畔,柳年下意识偏头,就见着朱珣手中捏着酒樽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端庄跪坐的阿慈,眼神沉沉瞧不出什么情绪。
这角度没有冕旒的遮挡,她清楚的瞧见他侧脸上还有些许不甚明显的红痕。
她下手那么重的吗?
柳年眼神微闪,不自然的收回目光,“毕竟陪在身旁多年,莫说是人,便是养只雀儿到了分别的时刻也会伤心。”
朱珣扯了扯唇角,意味不明的轻笑两声。
“那母后且多瞧瞧,日后再想见可就难了。”
说罢,他饮尽樽中酒起身离开。
柳年一愣,他这话什么意思?
下意识看向下方的阿慈,正碰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他似乎吃了不少酒,玉白面容浮现淡淡绯红,眼神都有些迷蒙,却仍旧保持着端庄仪态,见她看来忍不住抿唇露出清浅笑意,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情态。
抬手招来香玉低声吩咐,“告诉阿慈,少吃些酒,仔细身子。”
香玉领命去了,不大会竟是带着阿慈一起回来。
“母后,儿臣送您回宫吧。”朱悯慈眸光水润,声调软软像是撒娇。
柳年瞧他像是喝了不少的样子,索性便也起身,带着他一道回宫。
一路他都直勾勾凝着她,一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