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他不想表现的这般脆弱不堪,可一颗心却像是被人紧攥在手中肆意揉捏,闷痛又窒息。

“哭什么?”柳年不解,他一言不发低着头掉眼泪的模样实在可怜,鼻尖都哭红了,恍惚间她有种回到几百年前的感觉。

那会齐琴刚来,她又一心修炼且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因此几乎从不在他面前出现,偶然一次良心发现打算去看看,就见到这小家伙蜷缩在床上哭的抽抽搭搭,眼睛都哭肿了。

偌大的宫殿内他小小的身子显得那么孤寂可怜,实在让人于心不忍,她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抱进怀里问他哭什么。

哭到哽咽的小家伙被吓了一跳,涨红着脸埋头用稚嫩的声音跟她道歉,说他以后不会哭了。

相比于柳豫,那时的他真的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会因为她一句看似关心的话而惶恐不安的道歉保证,生怕受到惩罚。

后来她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擦去他脸上的眼泪软了声音轻哄许久,他才攥着她的衣袖沉沉睡去。

从记忆里回神,柳年犹豫了一下摸出一颗糖塞进他手心,软下语气安抚道:“你是本尊的徒儿,若是受了委屈欺负,只管告诉本尊,本尊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齐琴低头看着手中的糖,眼泪顿时落得更多。

柳年被他哭的不知所措,小的时候这招明明管用的,小孩儿受了委屈不高兴她就给他一颗糖,再关心几句他就止了泪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她。

虽然也就刚来的那一年哭过几次,但那会这招百试百灵。

她想了想,伸手揽过他的肩将人抱进怀里,顺毛一般从他头顶抚到脊背,一下一下温柔无比。

齐琴埋首在她肩窝,耳根顷刻蔓延上一层薄红,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快速怦怦直跳,剧烈的像是下一秒便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别哭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你,还有柳豫!

他闭上眼喉头滚动咽回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呼吸有些凌乱,垂在身侧的手颤动,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摸上柳年的腰,不敢用力也不敢接触,只虚虚环着,好似将人抱住一般。

“师尊……”为什么要与柳豫结为道侣?

“嗯?”柳年听着耳边沙哑无比的声音发出疑问。

“真的要与柳豫结为道侣吗?”真的,再无转圜余地了吗?

他闷闷问着,哪怕明知三月后便是两人的结契大典,却仍旧存了一丝希冀,万一呢,万一师尊他人结为道侣只是权宜之计。

柳年顺毛的动作一顿,听他声音似乎没再哭,她扶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开,目光落在他湿红的眼尾和雾蒙蒙的双眸不由一顿,站起身背对他看向窗外摇曳的竹林,“此事已定,无需多言,好好收收心不要胡思乱想,努力修炼才是正道。”

齐琴心中一慌,下意识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师尊……”

被发现了吗?发现他极力隐藏的心思,所以才警告他。

柳年只当他是难以接受,毕竟柳豫发现她的真身实乃意外,在齐琴面前她却是从未暴露过,在他眼里一个弟弟一个师尊,皆为男子却结为道侣,换做是她恐怕也不太能接受。

虽然修士不在意性别之分,整个修仙界多的是两女两男结为道侣的,但她与柳豫的身份对齐琴而言想必打击挺大的。

这么一想他的反常倒是能理解了。

“好好休养。”柳年拂开他的手,临走之际脚步一顿,“若是难受,往后尽量避开柳豫便是,本尊也会让他少在你面前晃悠。”

齐琴苦涩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千言万语堆积在嘴边却不敢吐露分毫。

避开柳豫又有何用,难道避开了便能当不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