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阎眼睛猛地睁大。

同一把剑,在裴景和楚君誉手上,是完全两种感觉。

寒光绽锋芒,凤鸣鹤啸,整片天地被一股来自世外的力量撕散,摧枯拉朽,毁灭天地书阎的永生是天道赐予,但他的力量,在规则之外。

剑意浩瀚,凡落到血锁上,无一不将其斩断。

这个牢笼在崩离,书阎感受到了痛苦,呲目欲裂,整个人手里拿着笔,成利器,往楚君誉脸上扑。

“不自量力。”

凌尘剑的刃锋利了万倍,书阎进,他挡,一剑血墨四溅。蓝光大盛,光影混乱绚丽。裴景坐在地上,只听到书阎一声大吼,把张家的屋瓦都震碎。

书阎身体僵硬在半空,眼里是不可置信,手上的毛笔咚地掉在了地上,但它并没有死,被天道眷顾的怪物,本就已经是天道的一部分,他在暴躁的边缘。

眼中是恶毒,是怨恨,是一切人世间负面的情绪。

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书阎身边蓄积,他此时要是自散元神,除了楚君誉外,这个村子里所有死人活人,都得给他陪葬。

书阎的身体一点一点肿胀,庞大,脸也变的恐怖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

裴景心中有不好的感觉,这疯子又在打什么注意?

只是那股正在凝聚的力量没有持续多久。

张家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一个女人的声音急切的传来。

“张青书!”

这一声仿佛穿透了人世生死,穿透了百年的生死无常。

疯癫的人,眼睛一瞬呆滞,而后慢慢醒过来。

……张青书。

这声音真熟悉。

混乱痛苦的记忆里,有一道温柔。是少女妃色的宫裙,在一个明净的午后,翻飞如粉色蝴蝶。她小跑过宫廷的回廊,临行前,错愕地回眸,和他冷倦的目光对上,缓缓露出一个有几分羞涩的笑意来。雨后一切都空澈,她的眼睛也像泉水,流过人心。

那是他被圣上下旨定的未婚妻,离国的最小的公主。

小公主偷偷跑到御花园来看他,中途却被侍女喊住暴露身份,忙不迭地跑走,有点懊恼又有点狼狈。

草木扶疏,宫檐相鸣。

他的……未婚妻。

“噗”

停在空中的怪物,突然吐口一口鲜血,整个人下坠,落到了地上。

赵又晴提着群跑了过来,她浑身都在颤抖,手脚冰冷,心也是冷的。手臂僵硬扶起在血泊中的青年,什么话没说,眼泪先落了下来。五百年,执念纠缠五百年,而这一刻,所有压抑的情绪却都奔涌而出。

“张青书,张青书……”她手指痉挛,紧抓着他的手臂,一遍一遍重复,却话都说不完整。

张青书慢慢转醒,睁开了眼,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的郁气挥之不去,但眼眸却有了几分释然他快要死了,刚才楚君誉的一剑,直接杀了他。原来……这世上还有另外的死法啊,体内的灵力在消散,他又要变回凡人,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痛,但心情出奇地平静下来。

耳边是少女的低声抽泣。

她的哭声其实他听过很多次。

张青书说:“别哭了,都结束了。”

赵又晴咬唇,眼泪无声,但气息很快平复下来,声音颤抖:“你不觉得,你其实才是最大的恶人吗。”

张青书唇角溢出血,神色冷漠:“我知道。所以我该死。”

赵又晴:“是啊,你该死,你是个恶人。可我更该死,我居然喜欢上一个恶人。”她笑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绝望又疯狂,“那么夫君,这一回,一起死吧。”

一起死吧。

张青书摇头,说:“你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