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河被他喊的一惊,还没来得及问,薛灼星已经一溜烟地冲了出去,站到墙上时又生生停住脚步,扭头看着祁天河,脸色漆黑严肃,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轻浮,认真道:“天河,求你再帮我一个忙,我以后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祁天河意识到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摇头打断他:“星哥,你也说了,既然有缘相逢,你有难我肯定会全力相帮,走吧,路上再说。”
薛灼星沉默看了他片刻,重重一点头:“好!好兄弟!跟我来。”
祁天河跟着像黑猫一样轻灵地在屋檐间飞跃的薛灼星,在遂州城复杂的街道上急速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而薛灼星此刻心中微酸,向来自认流氓的他,头一回内心产生了悔意,后悔方才因一时口快,轻慢了那人的赤子之心。还是祁天河开口询问,他才回过神来,将那日捡到疑似密令的卷轴,又将金线带回家的事情尽数道出。
祁天河听完,内心已是一沉,那三人应该不可能那么短时间内去灭口,但若是先去了小院才再来找的薛灼星,那可能……
他晃了晃头,不去想这个最糟的结果,直接往下提住薛灼星后领,又飞得快了几分。
全速赶路下,哪怕遂州城再大,也不过片刻的脚程。不一会儿,二人已经来到了小院门口,夜幕之下,漆黑的木门沉静地矗立在小巷中,隐约的,有一丝血腥味。
薛灼星往日沉稳有力的手此刻剧烈地颤抖着,那大门就像一只噬人巨兽的嘴,他站在前面,竟然没有勇气推开。
然而实际上,祁天河只见薛灼星满脸焦急,落地的一瞬间近乎没有停顿地冲上前推开了木门。
“砰”的一声,木门打开了,背后的景象映入二人眼中。
人间地狱……
“可恨……”祁天河瞳孔收缩,咬着牙,心中满是悲伤和愤怒。这小小的院子中,已经被血色铺满,几具小小的身体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胸口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皆被掏走了心脏!
而一旁的薛灼星,像是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呼吸,直愣愣地朝着一具尸体走去。
他抱着已经完全冰冷的小小身躯,似是全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摇晃了一下,声音像是吞了把沙子一般干涩:“二狗,醒醒啊,二狗。”
薛灼星朝着每一具尸体走去,每碰到一个,都绝望地喊两声。
“小白,说句话……”
“阿宏……”
……
祁天河看着他踉跄的步伐,眼中满是不忍,他的神识一瞬间就探完了,八个人,没有活口……但他只是站着,没有阻止薛灼星徒劳的行为。
最终,薛灼星走到池边,那里躺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小女孩,他跪在一旁,把女孩抱在怀中,声音颤抖:“铃儿……”
他抹了一把女孩小脸上的血迹,污渍之下,玲儿的表情安宁,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而女孩头上扎着的辫子空无一物,没有那根金线。
“啊……”薛灼星跪在那里,蜷缩着身子,挺直的背脊完全弯了下去,祁天河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一声如同野兽压抑的嘶吼,溢满了悲痛。
祁天河张了张嘴,自己眼眶亦有些发红,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
嘀嗒、嘀嗒。两滴透明的水珠落在薛灼星面前满是鲜血的地面上,晕染开来。祁天河本以为这是他的泪,然而很快,乌云遮住了月亮,好似连天公都为这般惨剧动容,一滴、两滴,雨水很快降了下来,眨眼间就成了倾盆暴雨,煞白的闪电之中,祁天河再也无法分清那是泪还是别的什么。
雨水很快将地上的血冲刷殆尽,却冲不走这小院中的伤痛。
“啊啊啊”终于,在轰鸣的雷声中,薛灼星仰头朝天,发出了一声悲恸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