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停在黑黝黝的巷口,打了个寒颤,“嘶……这天,变凉了啊。”

更夫小声嘟囔着,困意上涌,只想着迅速走完这一段回去被窝里好好睡觉,他看了眼巷子内,有些疑惑,这巷里只有一户人家,一家八口人,往常这会儿正是幼子睡不安稳呀呀乱叫的时候,怎的今晚如此安静。

半夜的风就似冷刀子一般刮来,更夫晃了晃头,不再多想,锣一敲走进了小巷中。

“天干物燥小心……”

待行到那户人家门口时,更夫却是蓦地一顿,冷冷的风中,递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家子白天杀牲口了不成,怎那么晚了还那么大味儿?”更夫提着灯笼,往大门那边凑了过去,这偏头一望,却是让他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两扇实木的院门,此刻竟开着一条三指宽的小缝,没关严实。

这凑近了以后,血腥味儿越来越重,更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只觉心里凉嗖嗖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走到门边,叩了叩门环,喊道:“老张家的,可是歇下了?”

一片黑暗中,只有他手中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无人应答。更夫又喊了几声,仍旧没一人回应。

更夫已是心慌了起来,只是到底打了那么多年更,若说胆量,他也算着延举城中数一数二的,牙一咬,手按在木门上往里轻轻一推。

吱呀声中,两扇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更浓的血腥味儿,影影绰绰的能够看到几具躺倒在地的身影。更夫提灯往里一照,昏黄的烛光照在他枯瘦的脸上,只见更夫先是两眼大睁,嘴巴开合,随即双眼往上一翻,似是被吓的不轻。

“哐当”一声,铜锣和灯笼摔了下来,更夫腿脚发软往后跌坐在地,急促地喘息着,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巷子口,一声憋在胸头的尖叫终于冲了出来

“杀、杀人啦!!!”

……

而此时此刻,与延举城遥遥相对的竖河郡西边,一处山野间的村落。

一老汉点着灯笼在田间仔细逡巡着,近日来收成不好,他大晚上忧心得睡不踏实,横竖睡不着,最后还是决定去田里看看有无虫害。老汉正翻着菜叶,借着灯笼的余光远远看到一个人影从田埂边走来,吓了一大跳,这大半夜的,竟还有人!

“喂!干什么的?”老汉握紧了镰刀,直起身子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文人墨客打扮,手里拎着把折扇,往上一看面容,貌无长须,眉似剑锋,下方一双桃花眼带着点笑,鼻梁高挺,真真一副俊朗风流的公子哥模样,光这一身样貌,就叫老汉的警惕去了大半。

那人遥遥冲老汉行了个礼,道:“在下顾景行,叨扰老丈了,敢问前方可是松涧岭?”

这声音亦是如丝绸般顺滑,听得老汉甚是舒服,不疑有他,答道:“正是,小子大晚上的到这作甚,可要歇脚?”

顾景行晃了晃扇子,煞有介事道:“咳,在下前些日子借了前面吴城一户人家的书来研读,不想沉迷文墨中竟错过了还书日子,这才匆匆赶近路前往,不想让主人家心急。”

那老汉点点头:“你小子倒是诚信,只是……”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到村中休息一晚,明日再绕别的路去吧,近些日子这山上可不太平,说是闹妖精呢。”

“哦?妖精?”

“是啊,起初是王婆家的二儿子上山打猎没回来,村里几个汉子去找,居然全都没了音讯,村长请了道士来,那道士算了一卦便道这松涧岭妖气冲天,恐是生了大妖,你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