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送你们儿子回来,结果路上跌了一跤,哟,痛死老娘了!”我喊道。

子衿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听你那喊出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快进来吧。”

我三两步跳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笑道:“刚才一直走得太快,这小家伙着急着要回来,撵他到这里,不成想竟滑了一下,可真是老了!”

将小诚送进屋,略说了几句,我便告辞出来。走到门外,却站住了。

眼前的那悬索桥,飞架两山崖之间,孤零零地,好像不问人间世事。这世上有多少事情,在这山崖之上,都被隔绝了。我望着远处,夜色之中,对面山下的飞云瀑还在湍急不休地向下飞奔着,可是却不管这黑夜中藏了多少秘密和心事。

脑中,仁轩那一段话却如此清晰,一遍遍回响着:“可是那个人明明已经什么都忘记了啊!今年在华山,你也见了,那完全就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居然还见了我叫‘大哥’!这毒是解开了,可是人完全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我站了一会儿,心里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冲动,拼了命地就推开小门,往仁轩院中碎步走了过去。

仁轩他们还在窗前,灯依然亮着。我放轻步子,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又伏着身子,走到他们窗前的玫瑰花底下,坐在那里。

玫瑰花的枝叶很快地打到我身上,空气中满是枝叶的腥气和花的甜香,那些小刺一不留神扎到身上,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心里想着:这样算不算听墙角?

却听得仁轩继续道:“靳青他们有没有来信?”

子衿摇了摇头:“哪里有?人家要想跟咱们写信,那还成。可是他们一家,如今都是跟着靳大伯,跑江湖耍飞镖卖艺了,那可是天南地北的活计,写信也来不及,找也找不到……”

仁轩沉默一会儿,又问:“那是再碰不到了……”

“我听师姐说,他们要往南去看看。可是谁知道去哪儿?说是要去海外的爪哇国,说那里可以看病,可是……唉,这话也没准。你知道,我师姐,说起来也不容易的。如今那个人,既然忘了长安,只跟着师姐一个人,也好!省得两个人都伤心……而且师姐身边多了一个大哥,也不错,没准以后就成情哥哥,再过几年就成亲了呢……”子衿一面收拾,一面道。

“……可是长安?”仁轩也帮着她收拾,犹豫着说不下去。

子衿的动作一停:“长安……长安该找个好归宿,我看段容谦是好得很,就是……今日看她那样子……唉!这还是不能勉强啊!”

“若是给长安说了……”

“说了,又有什么用?只不过徒增伤悲罢了。我师姐他们……以后是再难见到了,长安如今过得也好,叫她知道了这事情,反而又乱了心,只怕会受不了啊……还是等等吧。”子衿叹道。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了话。

我在那儿听到这里,便忍不住了。心想不能再听下去,再听下去,只怕整个人都要疯掉了。于是悄悄站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泥土,悄悄地又走了。

原来,他的毒早已经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