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件事,不知你答不答应?”

我看向他,他今天真是古怪,说什么都吞吞吐吐的,这是终于要吐露真言了。于是问道:“你要说什么?从方才就一直犹犹豫豫,有话快说,这可不像你……”

他见我如此,终于道:“今日……今日午间南阳王要在中军大帐设宴,入席的除了我,还有燕京来的御史大人……叔父……叔父请你也过去那边,你……肯不肯?”

他两眼定定望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心里有些气,冷笑了一声,道:“你们燕国人歌舞升平,跟我有何关系?难不成还要我一个亡国公主踏歌起舞以助兴么?那你们可想错了,我会什么本事,你还不知么?”

李承汜看着我,忽然底下头,又抬头看向他处,沉声道:“你一定要去……不去,你就要后悔……”

“反正如今被你们困在这么个地方,去和不去还不都是一样。什么后悔不后悔。”

李承汜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长安,你告诉我,北上这数月,你……你竟真的毫无留恋?”

我看向他:“留恋?你让我留恋什么?留恋……留恋你么?……”我眼圈一红,恨恨低下头,摇头道:“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傻么?你以为从前那个长安如今还活着么?我告诉你,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丫头早就死了被你们埋葬了,连同我金陵的故国一起埋葬了……”说到这里,又抬头看着他,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盼了。随便被你们送到燕京去也罢,路上死了也好,反正此身活了也等同于死了等到我去了燕京,你……你也可以解脱了,从此再没有我这么一个人了……我们两不相欠,终于可以摆脱彼此了……”

他听了我这话,也低下头,转头去看远处山上的梅花。我则默默插着梅花,一枝一枝,插在雪里。

李承汜忽然又抬头看着我,一字一字道:“那么,你必得去了。”

“这是命令么?”我手一停,颇带着嘲讽地看着他。

他见了我那眼光,眼神里莫名一缩,转头摆弄那梅花,沉声道:“不错,这是命令……你如今身不由己,我说什么,你便要听什么。”

我笑了一声,点头道:“罪臣明白了。将军有令,罪臣岂敢不从?”心下却觉得他好笑,早知道会如此拿出将军的身份命令我,又何必还要绕着弯子说那么一番话,还要把我请到这山坡上来看什么梅花?

太阳上来之后,随即又一忽儿隐去了。而那雪却又纷纷扬扬地重新下了起来。天色转昏暗,风也渐渐起来了。北风呼啸,呜呜吹着,裹挟着雪花,漫天飞舞。我在马车里坐着,都听得到那呜呜的风声,好像哭泣一般,又好像是个愤怒的巨人,在整个世界里咆哮大喊。门口的帘子落下来,那栓帘子的带子在外面被风吹得直响,一下一下不停地抽打着。掀开帘子一看,外面又是大雪纷飞。鹅毛大雪漫天飘扬,地上很快就落满了雪。

马车里火烧得更旺了,我坐在火炉前,瞥了眼桌上那花瓶七儿已经回来了,可是却忘了折梅花给我。这外面冰天雪地,忘了也就罢了。我也没吱声,她一个人则在里面布置着什么。

李承汜一直没有回来,一直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他才进了这马车,然后叫人给我披上狐裘,吩咐七儿扶着我,然后就从马车上下来,往中军大帐走去。

李存勖的大帐在车队的中心,我们顶着鹅毛大雪,一路踏过已经下得很厚的雪地,往那里赶。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这雪竟有些越下越疯的意味。北风狂怒着,卷起漫天大雪裹挟而来,似乎要将这世上的一切尽皆卷了去。飘扬无尽,无休无止。

作者有话要说:

☆、鸿门“欢宴”

到得李存勖的营帐外面,门口皆是重兵把守,营帐外围围了一圈的士兵。早有随从相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