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迷迷糊糊过了一夜,第二天我醒来,营帐里已经不见李承汜的影子,想是很早就出去了。我一整天都出不去营帐,只能在这个又大又暗的地方呆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逃出去。仁轩和慕容举他们仍然没有找到我,毕竟谁都没有料到阿碧会反叛,而霁儿到底在哪儿现在也不知。

晚上李承汜回来,我已经睡下了。如此过了两日,一切无事。白天他很早就出去,我一醒来帐中就只有我一人,他白天根本不回营帐,晚上也回来的晚,等到他回来睡下的时候也都是很晚,我早就上床睡了。我们两个每天隔着屏风,从来都碰不上面,最多能听到对方的动静。不过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这天晚上照例又是我睡下了,他才回来,不过他一回来就叫掌上灯,之前可是一直摸黑进来的。我听他说话,好像是喝过酒,从屏风上透过来的影子也是摇摇晃晃,站不稳了。我记得他的酒量一直不小,从没见他这样喝醉过。我从屏风这面看他的身影,见他在案头上坐了下来,面前那小小的烛台,跳跃着朦胧的光晕,投射到这屏风上就好像是一潭水。他虽然喝醉了,但仍然静默地在桌前坐着,好一会儿,才忽然又站起来,似乎是转过身朝我这边望着。我心里扑通跳着,生怕他喝醉了酒会到这边来。不过他倒是没有过来,站了半晌,自己忽然走到一边吹灭了蜡烛,然后歇息下了。

让他这一闹,我也睡不着了。于是只是在床上躺着,那头顶的天窗今晚上又打开了,这几日一直是关着的,今天不知被哪个又顶开,所以我又可以看看这可怜的一点星光。这么巴掌大的一小片天空,其实是我这几日以来见到的唯一的天日。连如厕李承汜都让侍女们准备好,让我在营帐内完成,这人简直是个疯子,真是无所不虑。

几颗星星照旧出现在那天窗之上,漆黑的夜空和营帐漆黑的穹顶融成一处,只看到那几粒淡淡的光明。小而白的星星高高挂在天顶上,隔了遥远的天地静静地和我对视着。我不禁想起了去南诏的时候,在乡野间宿营,我一个人睡不着,悄悄起来到外面看星星。

那个时候也还有李承汜,也还有这样小的星星。只是那一晚的星星明明比今晚的多,也比今晚的亮。

那时候的李承汜还和我一起坐在田间,仰望星空,银河万点。记得那晚他说了很多,但是具体说了哪些话我已经全然忘却了,只记得他依稀提到北国的雪,冬天的雪,一下下好几尺厚。

而如今的我,深陷这敌国大营中,前路茫茫未知,整个人无异于幽囚。而幽囚我的人,也还是当日星空下的身边坐着的那个人.

他要带我去北国了,不过却不是去看雪。

我空空地想着,心里莫名的忧伤。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头顶上传来动静。仔细一听,似乎是脚步声。我吓了一跳,从床上立起来,往头顶上望,但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那天窗的星星被人挡住了,一个人脸从那里探下来,我心里更加害怕,几乎就要叫起来,但是那人面目一转,月光从他脸旁照下来,我觉得有些眼熟。

是段容谦!

“段大哥……”我几乎失声喊了出来,他立即示意我不要出声,但是我却看到他潇洒地在笑。

我心里砰砰直跳,没有想到,这么多天来,居然是段容谦第一个出现,他难道是从南诏赶过来的?

“你先不要动,我用绳子拉你上来,小心!”段容谦悄声对我说。

黑暗中,我也看不分明,只是兴奋地点了点头。脑海中转过李承汜方才的身影,忽然又是一沉,连忙回头看。

什么也看不到。我想他这时候应该睡着了。毕竟他今晚上罕见地喝醉了,肯定是倒头就着了。

果然,一根绳子从帐顶天窗上吊下来,我借着微弱的月光,伸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