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小声的说着话,但是那声音却总是若有若无的。几张桌子上点着几只蜡烛,昏黄的烛光寂寞地跳动着。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板则默默的在一边,一面看着账本,一面用手拨弄算盘。只听得那算盘声一下一下,想来也不是真的在算账,定然是无聊拨着玩的。
国已破,金陵城里的人也都一夕之间变得阴郁了许多。
我们坐下来,点了些吃的,便彼此沉默起来,因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外面不时地还有燕军一队一队的来回走着,显然夜里的宵禁更严格。
正无聊地吃着,忽然听得后面那一桌上,两个男子悄悄地聊开来。
“看到没,这是第几拨了?”其中一个指着刚过去的一队燕军说。
“没留神数,怎么也有四五拨了吧?从天黑下来就没断过。”
“唉……”另一个人没有答话,却只是叹息了一声。
那一个听了他这叹息,也没有吱声,大概彼此心里都是一样的滋味。
半晌,另一个忽然道:“你还在这金陵城呆着么?”
“怎么,你想走?”
“对,走。不能再留了,看着就伤心。连皇上都死在宫里了,咱们着老百姓都成了遗民了,还在这儿干嘛?”
我心里一跳,刚端起来的茶杯,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摔在地上,跌得粉碎。客栈里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那两个交谈的人声音为此打断,彼此也忽然都不说话了。
“没事吧?”仁轩低声问道。
我抬头看看他,眼里一片迷茫,摇摇头。店小二从另一边过来又拿了只杯子。
皇上果然死了?死在宫里?是被燕军杀了还是自行殉国?我心中茫然地想着,刚才这一句话,久久回荡在我脑海里,霎时间好像我所有的过去一齐碎掉了。
马车沿着大道缓缓向南而行,我和小衡阿碧挤在车里,霁儿总算可以出来透透气了,这会儿刚喝过牛乳,正在襁褓里呼呼大睡。昨天晚上这小家伙忽然又醒了,又哭又闹,总是不睡,我们几个都没了主意,后来才想到可能是饿了,给他喝牛乳,他又不肯。最后哭得累了,总算可以喝几口了,喝饱了这才睡着。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母亲已经不在了,到哪里去找人乳去?我们几个于是也都没有睡好,隔壁的仁轩大概也被乱了一宿,今天早上也是睡眼惺忪的,这会儿还要在车外面驾车。
我们朝着南门而去,不一会儿很快就到了。金陵城的守门这几日十分森严,守城的燕军严把过往的人,出城都要一一的查看。不过我们乔装得这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
马车停下来了,我听见外面燕军用怪声怪气的北国腔调问话。仁轩便答应着,一切都照原先商定好的说。
“把帘子掀起来。”那士兵命令道。
于是仁轩打起轿帘,我们一齐望向外面,只见那守城的士兵仔细望过来,把我们一一都瞧了个遍。他手里还拿着张画,似是在按照画找什么人。他一边看我们的长相,一边又看那手里的画,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顺带瞟了眼我怀里的霁儿,口中咕哝一句:“你的孩子?”
我赶紧点点头,心里紧张的就像打鼓一样,但还是强壮镇定地坐在那儿,说道:“军爷就行个好,让我们一家过去吧。”
“是,是!军爷,请笑纳。”仁轩说着也点头哈腰的,装得还挺像,一面递给他银子。
那士兵果然脸上现出高兴之色,点点头,恩了一声,默默地接过了银子,随手揣在袖子里,放下了帘子,然后听他喊道:“行了,过吧。”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心想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没有那几两银子,这人不知道还要盘查到什么时候。
我们顺利地出了城,仁轩便把马赶了起来,小衡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