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批。但是谁想到晋国亡国灭家,竟会如此之快!公子王孙尽情地挥霍,享乐无度,回想我十几年的光阴,哪一年不是满满的酒宴歌舞,哪一年不是满满的射猎游玩?
所以一败涂地,皆因与此。在南晋的公子王孙们忙着吟风弄月,忙着雅集闲会之时,燕国的人呢?恐怕都像李承汜那样,拿着兵书,忍辱负重,他们暗地里和蓟北的匈奴结盟,学习骑兵之术,还和吐蕃秘密往来,谋划多年。所以如今,才会势如破竹。而我大晋国的士兵,享惯了荣华富贵,在温柔乡富贵梦里呆得太长久了,早就忘了先祖的勇猛,所以竟然一败涂地至此。燕国只用了不到两年,就把曾经不可一世的晋国打垮,能怪得了谁?
我在这个地方站了一会儿,没有走进那层层金帐里。半晌,脚步停转,往回倒退出去。这一路的奢华,太让人触目惊心,我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呆下去。
一路冒着大雨,总算回到了景仁宫。一进天井,抬头就看见仁轩站在游廊上,来回踱着步。
“师兄!你回来了!怎么样?找到产婆没有?”
仁轩抬起头来,看我穿着蓑衣,打着伞,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地走过来,把我扶进去,边走边说:“你怎的淋成这个样子?为何不让小衡阿碧她们去?”
“先不说这个,产婆到底找到没有?”我急着问道。
仁轩接过我的伞,看我一眼,摇摇头,苦笑道:“全城的人走了大半,能跑得动的多半都跑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夫?”
“那怎么办?七嫂还难产呢?”
仁轩朝屋里努了努嘴,道:“倒是找到了一个太婆,年纪大得很,想来应该有些经验,就带回来了。”
我听了,赶紧往屋里走,仁轩还在后面喊道“先脱了蓑衣再说!”但我哪里还管这些,穿着蓑衣就进了去。
屋内血腥味弥漫,□□声一阵阵传来,果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在床边,指挥着小衡和阿碧两人。太婆大概也看见有一个人进屋来了,声音断了一下,小衡和阿碧抬起头来,见我穿着蓑衣,一身都是雨水的站在那里,小衡连忙跑过来:“公主,您回来了,怎的还穿着这劳什子!”一边说着一边帮我往下脱蓑衣。
我正要说话,那太婆忽然从床上爬下来,颤颤巍巍就要往我这边下跪,阿碧连忙搀住她。
“民妇参见公主,公主……”太婆挣扎着要给我行礼,语声甚是惊慌,大约她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公主。
我将蓑衣解开,一边接过小衡递过来的毛巾,一边一挥手道:“快别多这些礼数了,婆婆,救人要紧!我嫂子怎样?今日全托你了!”
太婆答应了一声,站起来。
我见她见了我,站在那里犹犹豫豫,似乎不知道该怎样,更加着急,指着床上的七嫂说道:“婆婆你快去接生啊,我嫂子还在疼着呢!”
太婆连忙慌张地往回走,小衡又去帮她的忙。这边阿碧问道:“公主,怎么样,皇上那边太医还在吗?”
我想起文华殿中看到的那些东西,不禁心下又是一沉,摇摇头叹口气:“别再提皇上了。”
我站在那里换好了衣服,见太婆很是不自在,于是只得退出来,让她们在里面忙活。老人家见了我,只顾着紧张惊慌,怕是更不会接生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仁轩在外面站着发愣,见我出来,便问道:“怎样了?”
我摇摇头:“慢慢等吧。”
我们两个站在游廊上,看漫天的雨泼泼洒洒,整个天上都是黑云密布,时不时地,有道闪电在天空中倏然绽放,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屋顶上,然后又倏然而逝。耳畔响起阵阵的闷雷声,呼呼的风声,啪啪作响的瓦当声。
看了一会儿雨,我忽然想起,问道:“燕军真的进城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