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段容谦那晚上的语气吟了这句诗,那晚上我对它印象颇深,此刻看来,这几句不也恰恰印证这里的情景么?

我吟诵完,得意地望了望李承汜,挑挑眉,笑道:“如何?我这几句不错吧?”

李承汜道:“这也是你段大哥教你的吧?”

我哈哈一笑:“聪明!看来你也知道!”

他冷笑:“区区几句诗而已,未必便能难得住所有人……你打量这世上只有你段大哥会舞文弄墨么?”

他说完,忽然又鄙夷地看着我,道:“当初我教你功课的时候,你死活记不住,如今怎的人家说一遍你便记下了?”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你那讲的都是什么玩意啊,那么无聊,我早全忘了!”

李承汜不语,忽然挺起身子,靠在船舷一侧,一只手扣着船舷,沉沉唱道:

“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

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

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

佳期可以还,微霜沾人衣!……”

这是我头一次听李承汜唱歌,他的声音并不像皇宫里梨园的那些歌伎一样圆润婉转,而是低低的,沉沉的,宛如黑夜中的闷雷,但是却听得有一种豪迈和沧桑在里面,有些涩,有些沉郁,仿佛其中有什么悲伤。

李承汜唱完,我还出神地听着,看见湖上的水纹一圈圈起伏着,拍打着船边。荷花弄影,荷叶欹斜。

“怎的,听傻了?”他忽然出声,有些好笑地问道。

我被他一问,反应过来,脸一红,道:“比……比我唱得好多了……”

“比你的段大哥如何?”

“我又没听过他唱歌,没准他唱得也很不错……”

李承汜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忽然道:“明天段大哥就来找我了,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出去看看,然后说不定就可以让他唱一唱给我听……”

李承汜划船突然停住了,板起脸来,沉声道:“明天你哪儿都不准去!”

“你干嘛?”

“你以为这里是金陵,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出去玩关你什么事?”

“莫忘了你的身份!”他怒道,“万一漏了出去怎么办?”

“段大哥和我一起,不会有人知道!”

他冷笑道:“他跟你在一起,别人就不知道了么?你就那么肯定?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把你的事情传出去?”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凭他是你所谓的‘段大哥’,你以为他就会对你保守秘密?你今天没有听到他那些话么?”

我心里一动,看着李承汜,他横眉立目,脸上正隐隐有怒气涌动。他似乎对今天段容谦说的那些玩笑话耿耿于怀,怎么可能?

我嗫嚅着道:“他……他那是玩笑话罢了……你是在杞人忧天,妄加揣测。”

“玩笑?他今日那么明显地挑衅,任谁看不出他已经猜出了你的身份?小傻瓜,你真的想等着去做南诏王妃么?”

我忍不住大声道:“我做不做王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喜欢我,还不让别人娶我,这是什么道理?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承汜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道:“我没什么意思。你要嫁给谁,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当真好笑!”他突然改变方向,往回划去,我知道他这是要回去了。回去就回去,方才好好地,不知怎么他就臭脾气又上来了,我心里也惹上了气,于是也不问他,也沉默着。小船比来时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就要靠岸了。

到了岸上,李承汜也不背我了,索性走着回去,一个人在前面走着,管都不管我。我也不理会他,只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