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顾峭脸色不对,正想搭话,就被一击狠戾的拳头直冲面门。

力量重重压上来,鼻梁剧痛,瞬间流出温热的鼻血,他踉跄后退了几步,不清楚原因,恐惧地想逃,又被踹倒在地。

拳头蹭上的污血蛛网般滑到手臂内侧,顾峭俊秀的面容有些吓人,绷着下颚线,落下一记记重拳。

直到男生被揍得鲜血淋漓,身体痛苦地蜷成虾米,顾峭才拽起他衣领,冰冷警告道:“闭紧你的嘴,如果有任何不利于谢行莺的谣言传出去,我会全部算在你头上。”

男生痛哭流涕地满口答应。

今天逢十五月圆,顾家人丁兴旺,每月都有合家晚宴的规矩,往日里,顾峭能躲就躲,今晚却准时出现在了顾家老宅。

富丽堂皇的餐桌上,顾霆坐在主位,左右手分别是继任顾家的小儿子顾曳洲,和他最宠爱的三女儿顾沁容。

缺席的除了定居国外的大女儿一家,还有排行老二的顾峭父亲,从噩梦惊醒的那天,他同顾霆决裂,此后再未出现在顾家人面前。

顾峭坐在末尾,孑然一身,显得孤零零,顾沁容瞥了眼,阴阳怪气道:“今天倒是稀奇,我还当顾峭不乐意和家人吃饭呢。”

顾霆对他今天的识趣满意,帮腔说了句:“年纪不小,也该懂事了。”

丑闻曝光后,顾沁容心存偏见地认为是顾峭母亲水性杨花,不要脸地勾引,因此对顾峭也不喜,冷嘲热讽都是常事。

她招呼保姆上前,给女儿喂了两口汤羹,挑眉阴阳道:“也是,二哥以前最懂事,这一脉相承,错不了。”

此话一出,大厅顿时陷入寂静。

顾家老二媳妇和家主顾霆扒灰,这事闹得云京上流阶级人尽皆知。

顾家位高权重,众人忌惮,默契地装聋作哑,没有敢不长眼地捅破窗户纸。

顾沁容这番话,讥笑得不止顾峭,更打了顾霆的脸,这个中年男人绷起沧桑的面容,肌肉轻微抖动着,将筷子拍在桌面,怒声斥责:“家宴上你这张嘴也闲不住。”

顾沁容丝毫不慌,优雅地捋走发丝,低头切鹅肝,权当没听见。

原本还算体面的氛围烟消云散,角落里,顾峭一言不发捏紧了高脚杯,喝光红酒,神情透着阴郁。

“我月初去顾峭实习的分企视察,看了几份实操报告,做得不错。”

一直旁观的顾曳洲放下餐具,平静说着,语气不带感情倾向,似乎陈述事实,这份夸奖打破了萦绕在大厅上方的尴尬。

他一开口,顾沁容脸色收敛,明显规矩起来了,再不敢火上浇油,顾曳洲如今掌控了顾家真正的资源命脉,她不愿得罪一向有主意的弟弟。

有顾曳洲打破僵局,顾霆也轻松,转而问起工作上的情况,方才的不和谐成了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顾峭被解围,本该心存感激,他像团无人在意的空气,低头不语,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却用力攥紧。

家宴结束,顾曳洲拿起外套离开,夜色墨浓,树影在灯下徘徊,手刚搭上车门,身后就传来生硬的人声。

“你今天去云大了。”

顾峭跟上来,止步在路灯圈划的范围之外,直白质问道,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黑黢黢得看不清,声音艰涩异常,仿佛生锈的机器一字一字地往外吐出。

落点斩钉截铁,不是疑问句。

不过须臾,顾曳洲已经明白一切,他松开门把手,转身直视,风声忽然吵了起来,裹挟空气,平白拱出燥意。

他口吻平静:“送人。”

风吹得顾峭眼疼,费力地阖了下眼,发白的眼珠边缘爬上猩红的血丝,咬紧牙关,仍不死心追问:“什么人?”

闻言,西装革履的青年突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