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眼无神,只流泪,不哭泣,甚至连哭声都不允许自己发出来。

难道这就是哀到极致。

凤西爵强迫姜岁欢看着自己。

“不要憋着,痛失亲人,是允许放声大哭的。”

凤西爵的话,姜岁欢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用力挥开他的手,高声说:“去他的山河无恙,天下太平,与我何干?与我何干呢?”

“我爹娘和哥哥们,为了多年坚持的信仰,长驻沙场,浴血奋战,一次又一次拿血肉之躯护卫家园,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姜岁欢朝坟头的方向指过去,疾言厉色地看向凤西爵。

“就是这六座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墓碑。”

“最可笑的是,所有的人都说我爹是罪不可赦的卖国贼。那些对他口诛笔伐之人,甚至包括我的生父和兄长。”

回想过去发生的种种,要姜岁欢心中如何不恨。

凤西爵比任何人都了解姜岁欢此刻的心境。

因为同样的无力感,他也曾亲身经历过。

“岁岁!”

凤西爵的语气就像在哄慰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我知道,我懂,我什么都理解。”

“生而为人,图的不过是家人健在,平安喜乐。”

“如今你父母兄长都已离开,心中绝望在所难免。”

“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劝你看开一切向前走,也不会让你放下怨恨心怀大义。”

凤西爵也朝坟头的方向指过去。

“你看,他们死后,墓碑上的名字连姓氏都没有,身为女儿和妹妹,你忍心让他们以这种方式被埋于地下吗?”

在凤西爵的提醒下,陷入极度悲伤中的姜岁欢用力点点头。

“对,你说得对,我的爹娘和哥哥,怎么可能被葬得这么潦草。”

姜岁欢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面前这块已经残缺了的墓碑。

不知立碑之人当初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六座碑,用的都是粗糙的木头,刻在上面的字也很凌乱。

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碑身已有断裂的迹象,上面的字迹也模糊得几乎快要看不清。

姜岁欢徒手整理着坟边的杂草,小声抱怨:“坟前连供品都没有,也不知爹娘还有哥哥们,在那个世界有没有吃饱,穿暖,受委屈。”

凤西爵站在姜岁欢身后问:“岁岁,你确定这六座坟,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找的亲人?”

毕竟名字都没对上。

姜岁欢表情麻木地整理着杂草,连手指被坚硬的杂草割伤了都浑然不在意。

凤西爵试图伸手帮忙,被姜岁欢拒绝了。

“他们当然都是我的亲人,因为天底下知道金木水火白中中的,只有我四哥白北麟。”

“七哥,你还不知道吧,阿金阿木阿水阿火,是我给哥哥们取的名字。”

“取名字时,大哥二哥三哥都不在,就连爹娘都不知道,所以这只是我和四哥之间的小秘密。”

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又被凤西爵咽了回去。

他想说,既然这是你和白老四之间的秘密,那么又是谁以白中中的名义,把六座坟墓立在这里。

直觉告诉凤西爵,广平侯府,或许有人还活着。

只是这句话他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怕,怕给出了希望,最后又落得失望收场。

“岁岁,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娘兄长都在广平,为何他们的坟墓,会被立在京城西郊?”

姜岁欢拔草的动作忽然一顿。

“那是因为……”

她回头看向凤西爵,“白家的祖坟就在京城。”

白玄冥生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