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开的脸,在这瞬间晃过沈锡舟的脑海。
他忍不住想,如果现在,江开也在这就好了,凭他们哥俩的默契程度,完成救援根本不在话下。
可现在他只能孤军奋战:“你坚持住,大哥哥一定会回来救你。”
负担着一具毫无自主能力的身体,沈锡舟游向岸边的速度明显减缓,这里距离下岸的台阶太远了,只能就近靠岸,他双脚找到一个支点站好,都说尸体比水泥还沉,失去意识的人同样如此,水里有浮力还感觉不出来,脱离了水面,他简直怀疑这孩子有两百斤。
他不是力气不够就是脚下打滑,使出浑身解数,才将孩子举过头顶,递给庄殊绝。
庄殊绝和孩子们一起把那孩子拖上岸,她第一时间跪下来做胸外按压。
沈锡舟踉跄着倒退一步,大口喘气,他鼻腔里进了水,酸痛难当,眼睛被水刺激得通红,可眼见河里的孩子因为惊慌过度,扑腾着沉入水中,他等不急体力稍加恢复,又要折返。
“沈锡舟……”庄殊绝手下的动作没停,只侧过脸,哀哀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她嘴唇嗫嚅着,欲言又止。
沈锡舟知道,未尽的话是她的恳求,她踯躅万分地,试图挽留他。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体力已经变得勉强,很可能无法支撑他的英雄主义。
可他亲手碰到过那孩子的身体,对上过那双哀求而惊恐的眼神,他承诺过会回去救他……如果他就这样上岸,这会是他余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无论如何做不到,眼睁睁放任那个孩子死去。
他毅然决然背过身去,再度游向溺水点。
庄殊绝无计可施,她甚至无暇对他多加关注,因为她手下的这个孩子生死未卜,回忆着初中的时候学校给教过的急救课,心里没个底,当时和陆千帆嘻嘻哈哈的根本没当回事,哪知道还有实战的一天。
好在,几分钟后,那小孩吐出一大口水,面上也恢复了人气,继而开始后怕地大哭。
庄殊绝顾不上安抚他,她的神经被水中一大一小浮浮沉沉的身影紧紧牵动着,沈锡舟一手将孩子夹在臂弯中,单手划水游动,他的游速越来越慢,一再突破自己的极限,有好几次,他下去卧水的时间都久得不正常,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害怕他不会再上来。
沈锡舟终于在她的望眼欲穿里,来到了岸边,这个孩子还醒着,身体不至于发沉,但将其举起,于他却比前一个更艰难。
沈锡舟已是筋疲力竭,他咬牙,脸颊深深陷下去,额角和手臂青筋暴起,因为吃力,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岸上亦是使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将那个孩子生拉硬拽上岸,只是一转身的功夫,待庄殊绝再望进河中,却惊恐地发现,沈锡舟不见了!
“沈锡舟?”她盯着那圈扩大的涟漪,迟疑着喊他名字。
没有回音。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扔下手机就想跳下去找人。
“你干嘛呢?!”有村民骑着电瓶车经过,他会游泳,当即答应下水捞人。
以沈锡舟的消失点为圆心,村民一次次扩大范围,脸色也越来越肃穆,他告诉庄殊绝:“这河向来玄乎,他八成是遇上水鬼了。”
庄殊绝当然不信这些封建迷信,她猜测,水底应该有暗流和漩涡,会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卷出老远。
每过一秒,沈锡舟存活的可能性便小一分,她焦急难耐,但又清楚自己下去只会添乱,强忍着没有动作。
不知第几次空手浮出水面后,村民为难地说,他也吃不消了。
庄殊绝知道,对方这是打算放弃了,她在岸上,却如同溺水之人,一味抓着眼前的救命稻草不肯放,人性的自私也在这刻具象化,这一刻她顾不上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