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年父亲一气之下说出“你以后都别想过生日”之后,他就再也不肯过生日了,即便他们为他准备,他也非要搞砸一切。
久而久之,家里真的不给他过了。
只有二叔每年不管在多远的地方都一定赶回来给他庆生,第二年,二叔叫江开一起,江开么,自然是可以的,第三年,二叔又叫了盛锡京,他也没反对。
盛悉风是隔了几年,最后加入的。
她来之前,二叔和哥哥们已经给她讲过大道理,她带着礼物,一见到他就很紧张地表忠心:“沈锡舟,我再也不乱吹你蜡烛了,祝你生日快乐!”
沈锡舟当然不会赶她,至此,鸡飞狗跳三人组开启不管平时如何敌对、但一定记得给彼此庆生的的传统。
他不是不想过生日,他只是没等到道歉。
只要一个道歉,他就可以原谅所有。
可是偏偏,他的父母从未表示过分毫的歉意。
他是他们眼中小肚鸡肠,不识好歹,性情古怪的不懂事小孩。
-
陆千帆和谭宵前往伦敦的航班就在第二天。
庄殊绝前去送机,不期然地,又在机场遇到了沈锡舟和江开。
谭宵和沈锡舟江开的关系,严格来说,还犯不着送机。
庄殊绝不想去猜背后的用意,她现在没空琢磨男人,她也想和陆千帆说说话,但总不至于没眼力见到越过人家泪眼婆娑的老妈去,遂只站在包围圈外面,目送好友与家人依依惜别。
陆千帆和谭宵的家人都在,陆千帆的父母离婚多年,一见面就掐,今天为了女儿难得和平。
陆千帆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她满心向往外面自由广袤的世界,听这些唠叨很不耐烦,“嗯嗯啊啊”一通敷衍的应付,时不时与庄殊绝对个憋笑的眼神。
最后,陆爸爸把谭宵单独叫远了些说话。
谭宵个子比陆父高,低着头站在陆父面前,毕恭毕敬,再回来,面上微有些不自在。
“欸。”江开往谭宵那边点了下下巴,“打个赌,陆千帆她爸跟宵哥说的什么。”
沈锡舟不假思索:“安全问题。”
庄殊绝和他们各站一端,其实完全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她能从二人不太正经的笑里猜出他们的对话内容。
她面无表情横了俩人一眼。
两个男生彼此交换个眼神,悻悻然住嘴。
反应过来,江开吐槽:“怎么这种时候,我们还归她管啊?”
沈锡舟说:“那你别听啊。”
江开:“我是为了谁?”
进海关前,陆千帆给了庄殊绝一个用力的拥抱,家人面前没心没肺的姑娘,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却没忍住哽咽。
短暂的拥抱后,陆千帆松开庄殊绝,与谭宵推着堆成小山的推车走进入口,庄殊绝久久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底像破了个大洞,涌进来无边的孤寂感。
她感到无比恐慌,却不知可以抓住什么。
从初一成为同学,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即便是各自就读实验高中和远桥的那半年,她们也会隔三差五约见,她早就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人,陪她笑闹,替她出头。
可从今往后,别说见面成了奢侈,就连聊天都得挑时间。
“殊绝,殊绝?”陆爸爸的呼唤将她唤回了神,“你们坐我车走吧?”
庄殊绝能感觉到沈锡舟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但她心下已然失望,直接颔首:“好,谢谢叔叔。”
江开是个上道的,笑容可掬地把陆爸拉走了:“叔叔,送我就行,我哥们会送她。”
很快,一起送机的人都走净了,只留下庄殊绝和沈锡舟,在人流如织的机场,像一幅静止而扭曲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