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只要黎品张口，即便是敷衍的礼貌，她都会全盘突出。很可惜，这个日常显得话多的女孩，连嘴角都没咧开，似乎只要得到了朋友明面上的平和就足够了。笑着低头，心中不由来的酸涩，她不想责怪别人不够贴心，也不想责怪自己过于别扭，只是再次重复地想着，假如父母没有出意外就好了，假如自己不没生过病就好了，她还是那个她，他还是那个他。

手背传来的痒意让她回神，那只戴着红绳子的手在空中盘旋了片刻，落下。黎品平时一直和她抱怨自己冬天手冷、夏天手烫不爽利，可此时此刻在温度较低的教室反而宛如冬日树叶堆里的红薯撕去外皮后的熟肉，很热、不算软，但一抿就化。

见吴敏看来，她身子前倾用书本遮掩还未撕完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被划掉的文字，停顿了片刻少有腼腆地笑笑，轻声道：“对不起。”像吴敏不知道如何倾诉一般，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询问。

……

她想了很多，她想要坦诚。

可下课了，她们俩人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就好像侧头看着对方也是困难的。停顿了片刻，黎品先是转头咧开笑容，“还记得我昨天给你发的图吗？”

她问不出来，正好她也回答不出来，换了话题。

“那是新人？”吴敏回想早上看的微信图片，是几个打扮精致的少年，她扫了眼黎品的表情，在确认对方眼底不是喜欢后才开口讽刺道：“现在是没人了吗，他们几个也能出道？”

“哈，不仅能出道，你等着瞧吧，还会有人追他们，夸他们神颜呢！”她俩其实都不是什么和善人，不给吃好的，嘴里也绝吐不出象牙。议论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德不配位”。

“能力出众？”

黎品笑了，摇着脑袋往外走，下节体育课，她们俩习惯课前上个厕所。

“你姐姐真的想培养他们？”就当她刻薄吧，“不亏本吗？”

“错，是他们培养我姐。”黎品的姐姐自立门户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娱乐公司，偶尔也会征求像她们这样的学生对公司艺人的想法。她揽着吴敏的肩膀凑了过来，小声说道：“他们家长跟我爸妈认识。”

“有钱人也相当明星？”

“哪家父母都想孩子轻松地活着，更何况钱能生钱的同时还能护钱。”

“真令人嫉妒。”

“是啊。”黎品猛点头，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

“真的？”吴敏停下脚步，狐疑地看向黎品，“你也嫉妒？”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直到对方耍宝一般喊着“疼疼疼”才松开，“有钱人。”

“我爸妈有钱，又不是我的。”她揉着脸，有些委屈。“你看我姐，要不是自己开个公司有点成绩了，他们屁人脉、资金都不给。你再看看我，我像是能做出成绩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虽然她的这个小同桌日常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未来的事情谁能清楚。“给你深造的钱总不会克扣你吧。”虽然黎品嘴里父母严格，但似乎平日里也没管她花钱大手大脚。

“哎，你不知道那都是小钱……疼！不要捏我脸啦！”她揉着脸，甩了甩微黄的发尾，“花我身上的钱，他们迟早要找回来的，不如让我能挣钱，这才花得爽快！”她这话说的没错，黎品抱怨过她家家产和她们两个姐妹像是给哥哥未来准备的筹码。

“所以你也想当艺人？歌手？还是演员？”

“随便啦，反正我都不擅长。”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梦？”

“我这不是长得不错吗？还有我姐也是干这行的，培养她妹不是最划算、最安心吗？”

“你姐同意了?”

“同意了你。”

“？”吴敏皱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