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儿子是?高中三年压抑太久了,所?以现在终于?考完了,在报复性?地玩游戏,一开始几天?他没有管,但从阿姨那里?听?到儿子打游戏打到连觉都不睡后,才找儿子谈了谈。

看到儿子憔悴的脸色,柏光不禁皱眉,不知道?儿子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和他母亲的回国有关。

柏江忻不说,江如雅那边也不肯告诉他,柏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也不能强行质问,他不是?擅长和孩子沟通谈心的父亲,于?是?他建议儿子,要不要去看看爷爷。

柏江忻从投影屏中抬起头,看着面前神色担忧的父亲,轻轻点了点头。

从这里?到老人家定居养老的临海城市只需要坐一个小?时?左右的飞机,柏江忻当天?下午出发,飞机落地后已经是?傍晚过后。

夕阳将落,在海面上洒下大片的金,也为这个临海城市镀上一层橘黄的轻纱。

柏江忻无心欣赏临海风景,他来得急,还?没来得及通知两位老人家,因而等他来到爷爷家楼下时?,只有佣人在家,告诉他两位老人家刚吃完晚饭,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去了。

佣人问他吃饭没有,先进来再说,柏江忻摇摇头,没有进屋,坐在老人家精心养护的小?花园里?,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硕大的夕阳往海平面下降。

佣人打电话通知了老人家,说小?少爷过来了,柏江忻没等多久,就看见独栋别墅外?的绿化走道?上,两个老人家散步回来悠闲的身影。

一对老夫妇在暮光昏影下有说有笑,画面平淡又温馨,柏江忻看在眼里?,第一次觉得爷爷奶奶的恩爱有些刺眼。

两个老人家回家,看到孙子坐在小?花园的石凳上,连忙上前问他的近况,问他考试考得如何?,最近有没有去哪儿玩。

听?到柏江忻说还?没吃晚饭,奶奶疼爱孙子,说要亲自再给他炒两个菜。

等奶奶进屋后,老爷子才笑着问道?:“怎么了我们忻儿?好不容易考完了,不和同学出去旅游,怎么跑来我这儿了?”

柏江忻平静地看着老爷子:“您是?对的。”

老爷子没懂:“什么?”

他张嘴,想说什么,忽然又觉得有些头晕,几天?通宵下来,他几乎没怎么睡过觉,他一直在打游戏,试图用游戏中的杀戮来麻痹自己?害怕被抛弃的心情。

他没有任何?可以倾诉的人,所?以当父亲问他要不要来看望爷爷后,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买机票过来了。

这几天?的疲倦和压抑,终于?在老爷子慈爱的寒暄中排山倒海而来,忍着头晕的冲动,他突然在老爷子面前蹲了下来。

老爷子赶紧弯下腰扶他:“怎么了这是??”

柏江忻语气颤抖:“爷爷。”

老爷子应道?:“欸,怎么了?”

柏江忻没有回答。

老爷子也只能勉强蹲下身,却看见孙子闭着眼,指节抵住眉心,眼皮痉挛般眨动,他控制着鼻尖的抽动,仿佛全身都在和某种濒临崩溃的情绪对抗。

但终于?还?是?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鼻尖滴答落在了花园的草地上。

老爷子惊诧地睁大眼。

……忻儿哭了?

他最冷静早熟的孙子,此刻就像一樽脆弱的瓷器,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一地碎片。

父母当年离婚,忻儿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特殊的遗传病,他几乎是?一个人长大,老爷子有时?候都愧疚,明明他的几个孩子都没有被他遗传到,怎么到了忻儿这里?,却被他连累成这样。

过早的看清虚伪的人心,他被迫早熟,一个人度过的童年,没有可以倾诉烦恼的朋友,于?是?学会?了看淡和冷漠,对世间的情感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