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容的长女已经八岁了,性子和母亲半分不同,很是淘气顽皮,头一次参加宫宴,就因为爬上水榭顶,意外听到裴熠和裴煜吵架,所以跳下来帮着表哥打了大皇子。

这年裴熠十四岁,裴煜十岁。

姜姝仪在看见他们时,才恍惚想起,上辈子自己好像就是这一年死的。

正是除夕宫宴,裴琰在前朝接受群臣及宗室拜礼,稍后还要赐宴,女眷则都在内宫这边。

沈皇后头疼道:“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外甥女,你说怎么办吧。”

姜姝仪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裴熠和裴煜,这两人一人赛一个的沉默寡言,都低着头不吭声,她便把外甥女李荣叫过来,问为什么打架。

李荣还很生气:“大殿下身边的宫人说表哥没娘,这不是咒姨母吗?表哥听见了,要打死那宫人,大殿下竟然拦着,我看不过眼,就打了大殿下几巴掌!”

姜姝仪觉得姜娴容要是在这儿,能吓得当场瘫坐在地上。

沈皇后解释了事情的起末,近来前朝有官员提起立储之事,大约是为了讨好帝王,提议的是立姜姝仪所生的二皇子。

消息传到后宫,裴熠的境地便有些不好,今日宫宴上也颇受冷落,他贴身伺候的小太监气不过, 才赌气说了句“二皇子有娘也和没娘差不多” ,谁知恰好就被裴煜听去了。

裴煜要打死那宫人,裴熠说君子当宅心仁厚,宫人也是爹生父母养,这般惩罚太过了,打几十板子逐出宫就是了,裴煜不肯退让,两人这才争执起来。

姜姝仪下意识看向裴煜。

裴煜低着头,长睫低垂,日光映在他冷峻瘦削的侧脸上。

似是感受到母亲投来的视线,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姜姝仪瞧一眼就收回目光,笑着对皇后道:“李荣臣妾会让她娘领回去教训,至于他们两个,皇后娘娘身为母后,随意处置好了,臣妾还要去和同安她们玩儿蹴鞠,没空管这些事。”

沈皇后皱眉:“蹴鞠?你都多大了,还身居贵妃之位,跑来跑去的体面吗?”

姜姝仪微抬下颌:“陛下允的。”

沈皇后没话说了,只板着脸嘱咐她不要磕碰。

*

除夕夜宫中也有守岁的习俗,殿外火树银花,宫灯连绵,爆竹声中,有烟花在夜幕炸开,光彩夺目,引得所有人都驻足观看。

姜姝仪依偎在裴琰怀中,眸中映着星星点点的彩光,笑道:“真好,臣妾要和陛下一直这般下去,年年岁岁有今朝。”

她之前玩儿得热,脱了披风,裴琰感觉她的手有点冷了,便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裹在她身上。

“一热一冷会着凉,朕告诉过你没有。”

姜姝仪没得到回应还被教训了,顿时有些委屈。

裴琰没退让,沉眸看着她:“若真想年年岁岁有今朝,就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否则朕只能把你锁在乾清宫,一举一动皆看管着才能放心。”

姜姝仪知道是自己之前那场病吓着他了。

她往后撤两步,转了个圈儿,认真地对裴琰道:“臣妾现在已经全好了,陛下不用再把臣妾当个水晶琉璃人儿看待,真要锁臣妾, 臣妾才要闷出病呢! ”

裴琰看着她这般鲜活的模样,眸光温缓了不少。

又一束烟花炸开,姜姝仪重新回到裴琰怀里。

“听说拓跋玉儿造了她哥哥的反,做西阗国君了?”

她问。

裴琰知道她爱听这些闲事:“嗯,她哥哥以她的孩子为要挟,让她再嫁邻国国君为妃,她便和西阗的太傅一起造了反。”

兴许是白日玩儿得太高兴,姜姝仪此刻有些瞌睡了,仍是强撑着,好奇地追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