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能留在此处。
宋婉脸上的诧异稍纵即逝,她起身点点头, 披上衣袍便出去了。
惜春园背倚麓山, 山体挡了不少风, 夜晚虽然寒凉, 却不冷, 宋婉走在青石板路上, 顺着摇摇晃晃的羊角灯,往自己的雾敛院走去。
方才还想着怎么从沈湛那出来呢,怎么这样就心想事成了?
在靠近雾敛院的时候, 鸦青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那、那盆景动了?姑娘你看!”
宋婉的眼神飘向院子门口那株盆景梅花,“哪个盆景?是前朝皇帝从广陵移植过来的那一盆么?”
紧说着,黑黢黢的盆景轮廓果然一晃动, 只见一个黑影从高墙上跃出。
宋婉心头一凛, 知道可能是那个姓周的男子,在鸦青发出惊叫前捂住了她的嘴。
“悄声些!别惊动了旁人!”宋婉道。
“姑娘, 有贼人啊,我们不叫护院来吗?万一是对世子不利的……”鸦青指着那空无一人的院墙道。
宋婉告诉她:“别喊, 不是来行刺世子的。”
宋婉也不与鸦青解释太多, 回到房中后察看翻找半天,才在枕头下面发现一封信。
鸦青刚看宋婉找东西就一头雾水, 凑近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啊姑娘?”
宋婉想了想,看着鸦青的眼睛低声道:“那个刺史陆大人身边的侍卫就是珩舟公子身边的人,他却不愿与我相认,但我告诉他我的居所,这信就是他送来的。”
宋婉将信展开给鸦青看,空白的纸上只有几个字:
子时,麓山后山。
“当时是什么情况,这个人肯定在场,珩舟到底是因我而死,我心里总是忐忑难安,想去问个究竟。”宋婉的眸光在昏暗的烛火中发着亮似的,她握住鸦青的手,“今夜还得效仿那一晚,你跟我换换装。”
“姑娘,珩舟公子已经是过去了啊,你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何必再为一个已死之人平添波折?”鸦青着急道,“好好跟着世子,您也享福,多好的事啊。”
宋婉叹息一声,“你说的没错……可这事是偷着告诉你的,你若不把我卖了,就没人知道。”
鸦青白了脸,“我、我怎会出卖您?我是怕姑娘您跟那些江湖草野的人往来有危险呀!”
夜风徐徐吹来,吹动月白色绣花卉纱帐,宋婉隐在纱幔后,一边褪自己的衣裙一边说:“我跟那些江湖草野的人来往也不是第一次了,珩舟能为我去死,他的手下能伤我么?你快些脱衣服,跟我换上,别耽搁时间了,我很快就回来。”
衣裙褪下,室内烧着地龙,也让她骤然打了个寒颤。
宋婉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直愣愣的鸦青,突然道:“即使你要去告诉沈湛,我也依然会去。”
宋婉是个凉薄之人,即使是与珩舟相处的那些日夜,也多带着离经叛道报复的意味,可珩舟一死,让她深埋在心底的那抹真情露了出来。
从没有一个人能够为她做到这般。
过了这么些时日,这种震撼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因此她时长不安,时长做梦,愧疚和自责随着不安愈发放大。
宋婉的目光带着固执,“当初是我写了信给他骗他去码头等我,是我背弃了我和他的承诺,我有我的难处,可这不是让他白白送了一条命的理由。”
“鸦青,我不能当人家对我的好是天经地义,不能装作无事发生,不能白受了他这条命。”宋婉看着地面处的虚空,轻声说,“我若是明知有他的消息还不去,我迈不过自己心里这道坎。”
“他到底是什么人,姓甚名谁,珩舟是哪两个字,家中可还有父母亲眷,我想知道,想为他做些什么。我……亏欠他的。”说着,她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