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年,没了她,母亲一人对月,不免孤寂罢?
宋婉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满月,吹灭了蜡烛。
今晚月色甚好,若是点烛倒像是对月色暴殄天物了。
早早将婢女都遣了回去过节,她孤身一人靠在引枕上,月色微拢,不免寂寥,合上眼,渐渐像坠入云雾中似的,奇怪的梦一个接着一个。
梦中人穿着夜行衣,露出的眉眼清俊,低低道:“你还没看过我的脸。”
梦中的场景是在她的闺房,他很高,在她那一方小小闺房中有些局促,从她的角度看去,应该是常年在暗夜里活动的缘故,他的肤色有种雪一样的冷白。
所以侧脸、耳根、脖颈泛着的潮红就很明显,看着就……很禁欲。
宋婉慢慢凑近他,对上他的眼眸,他的眼眸中闪过一阵明显慌乱,而后局促地看向别处,开始自报家门:“你可以唤我珩舟,今年二十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她打断他,把遮面的黑方巾重新怼到他脸上,“快把脸蒙上罢。”
“怎么,你可是不满意我的长相?”他震惊道,又将面巾一把扯掉,“可他们都说我长得好……”
沈行伸手揽过她的腰,让她能够更近地看他,低低道:“看着我。”
宋婉只得顺从地看向他的正脸。
他长相冷峻,肤色很白,锋利的眉骨和瘦削下颌线侵略感十足,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却没有隐于暗夜的局促感,整个人清冷而出尘。
在这样一个寂静又暧昧的夜里,他微敞的胸口急促又压抑地起伏着,因气质太过清冷,反倒显出几分被亵渎的颠悖感。
被她赤裸裸地盯着打量,他的心脏狂跳,脖颈和耳根都红透了,像是在等着她的宣判。
宋婉思量片刻,决定还是先把他哄走为上策,便夸赞道:“是不错,你挺好看的,我很喜欢呢。”
他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宋婉忽然想到什么,不放心又问:“我看见你的脸了,你会杀我么?”
她从话本子中看过,像他这样身份不明的江湖草野之人被人看了脸,那可是要杀人灭口的。
他垂眸看着她,声音像从胸腔深处发出,有着令人酸麻的温柔和怜惜:“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舍不得杀你。”
她记得这是他头一回向她毫无保留地刨露心迹。
他的声音温柔清冷,萦绕在她耳侧。
梦中沈行湿漉漉的眼、清俊的面庞愈发靠近,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而后停在她的红唇边,梦呓般呢喃着什么。
可下一刻,他口中忽然涌出鲜血。
宋婉骤然惊醒。
太难受了。
她按住胸口,急促地呼吸着夜色中的凉气。
珩舟,珩舟。
她说不上对他是什么感情。
自小在宋府,见惯了父亲抬进一个个年轻的姨娘,那些姨娘起初都是笑颜如花,深得父亲喜爱,可后来都渐渐失了宠,麻木的脸上总带着凄凉的笑意。
所以宋婉她,并不是很相信有爱情的存在。
而珩舟……
他是她见的第一个外男,俊美出尘,又很懂她。
因为没想着让他娶她,只是暗夜里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她在与他的相处中很放松,并不掩饰自己的离经叛道。
就在得知要替姐姐嫁人的时候,她也只是不想连累珩舟。
可今夜,梦到他死了。
宋婉捂着心口,那个地方,很闷很痛。
缓了一会儿,宋婉披衣起身,将窗子打开透透气。
今夜中秋,王府办宴席,无须去给世子上药。
她倚在窗边,青湖边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