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遥终于开口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说他?”

两个人已经转过了一个街口,今天有晚霞,天空被电线杆和建筑物切割开,呈现出淡淡的粉光,把云层也染上了颜色。

谢奕修不得不承认,在岑遥提到戴易时,他心中确实出现了一种与她的兴奋格格不入的情绪。

他稍微有些不自在,但假装专心看路来掩饰:“怎么看出来的。”

岑遥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他这样问,是否认的意思,还是只是单纯的追问。

要如何去描述呢,就像抓住一捧凉雾,她明明感知到了,手上的水分却飞速地在空气里蒸发,什么都没留下。

又要怎么拿给他看,说我知道你在意我。

谢奕修的确不喜欢岑遥说戴易,可他不觉得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问她怎么看出来,她却又不说话了,只是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他几眼,很困惑似的,过了会儿,才垂下眼帘慢吞吞地道:“我乱讲的。”

虽然她刚才看起来那么郑重其事,一点不像乱讲的。

谢奕修没再追问。

岑遥像收藏一张明信片一样,将桑默今天疑似吃醋的反应默默地收在了心里,直到睡前趴在床上翻一本画集时,也还经常分心去回忆。

那些眼角眉梢的情绪,明明都存在过。

他却不承认。

岑遥看完画集,把厚厚的一本书合上放到一边,自己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玩手机。

她在微博首页上刷到一家新开的火锅店,据说招牌的花胶鸡锅底都是鲜炖的,博主的图片拍得生动,鸡汤的热气和鲜气仿佛能透过屏幕扑到人脸上来。

岑遥复制了火锅店的店门和地址,发到谢奕修的私信里。

山今遥:“12月28日,等哪天特别冷的时候,要去吃这家火锅。”

山今遥:“不过跟谁去呢。”

山今遥:“桑默今天表现有点不好,不跟他去了。”

打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房间陷入了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

岑遥愣住了。

手机屏幕的光线一瞬间变得十分刺眼,过了几秒,才适应着周遭环境的光线,一点点暗下来。

黑暗让人恐慌,岑遥下意识地伸长胳膊,想打开自己床头的小夜灯。

她碰到了开关,灯却没有亮。

岑遥才意识到,是停电了。

几分钟之前还玩手机玩得很投入,这个时候,她却忽地察觉出了深夜的阒寂。

岑遥的胆小,是意义最广泛的那种胆小。

怕开车,怕鬼故事,怕各种各样的虫子。

也怕黑。

现在房间里就好黑,像最深沉的海域,无法涌动的海水密不透风地将她封存。

岑遥攥着手机,紧紧抿着嘴唇,退出了谢奕修的私信。

在这种时候,能给她安全感的,还是存在于她现实生活中的人。

岑遥给桑默发去消息:“停电了,我害怕。”

谢奕修正在看岑遥的私信,很想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表现得不好。

是不该不高兴,还是不该问她怎么看出自己不高兴。

谢奕修正思考,手机顶端就弹出了她的消息。

小姑娘说停电了,她害怕。

岑遥刚把消息发过去,桑默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挂掉了。

然后提了一个听上去有些得寸进尺的要求:“打个视频给我好不好,我想看到你。”

看到他,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几秒钟之后,屏幕提示对方发起了视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