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发发炸,拉起他来就往外面跑。

我去找头发花白的大嫂。

她一副这事很正常的样子:“这屋子里阴气重,住过好几代的人,难免有人恋着没有走。”

我已经吓得手脚冰凉。

“钦文说是有个阿姐吗?”她转头小声问我,“你没过孩子?”

我怒不可遏,换了个房间顾不上害怕往北京打电话。

“你们家的人一点都不重视女人,族谱上都不见女人的名字就算了,钦文说屋里有个姐姐,你大嫂脱口就问我是不是打过胎!就钦文一个还要着困难呢!”

宁家齐在那边唬了一声。

我紧紧抱着钦文躲在被子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宁家大哥执意让我去观音山给宁家齐还愿,我只好拎着篮子上了山,钦文也跟着,站在山脚下我望着台阶感叹我那个婆婆真不容易,怎么背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爬上去的啊。

我看了看钦文摇了摇头,他有点胖,育儿师当年跟我说,不要让他知道糖果的味道,只要不知道就不会想要甜食,我不喜欢这样,我小的时候只有过年可以吃到糖,每天都在盼过年,现在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让他吃呢,所以没有忌过口,宁家齐也不管,还说能吃是福。

所以钦文体力甚至不如我,到了半山腰还要我拉着他,他累了不想走了,装模作样道:“这里风景不错,我在这看一下,你自己上去吧。”十分的宁家齐。

“不行,”我断然拒绝,“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走吧,这也叫山吗?这么平。”在我老家,这就叫坡。

钦文毕竟还是个孩子,扑通坐下开始耍赖:“反正我就是不走了!”

我抬眼看到一个凉亭,天色不好,我好歹把他拖到凉亭里,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掏出手机来发现信号很差,便也昏昏欲睡起来,等我醒来,外面在下小雨,倒真是清明时节雨纷纷,到处雾蒙蒙的,钦文还在睡,我推了推他没有醒,这时外面进来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把孩子放在另一个石凳上朝我点了一下头。

“哩亦都系来拜神嘅?”她问。

我听不大懂当地人说话,只从宁家齐那里学了几句脏话,我猜着是问我是不是来拜神的意思,就痛快点头。

她摸了摸她带着的孩子,那孩子又瘦又小,只有两个眼睛很大,但黑眼圈也很大,病病怏怏的,我忍不住道:“身体不好要去看医生啊。”

“睇咗好多医生噶啦。”她苦笑道。

我也想摸了摸这孩子的头,他却嫌弃地躲开了我的手。

“细佬唔可以咁样。”他妈妈呵斥道。

我赶紧摆手道:“没事没事,小弟弟你很有个性啊。”

这孩子有气无力地抬头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