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顺着声音的源头往上望,还没看清楚什么,一道白色的影子就从上面摔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陆言的脚边,殷红的血从身体里溢出来,染红了洁白的裙子,同泥泞的雨地混为了一体。
教授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地上血肉模糊,哑着嗓子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边的麒麟也定在了原地,先给远在德国的银座打了个电话,“银座,出事了”
教授只愣了三秒钟,非常平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妈妈身上,坐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烟一支接着一支,冰冷的秋雨将他包裹得宛若一具尸体。
院方说,这段时间妈妈的情况都好多了,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有时候还可以讲笑话给护士听,甚至都和他们说了想养两盆花在病房里。
半个小时前,有人来探望她,因为安排了今天转院,院方也怕出事,是不允许的。
但是妈妈想着今天就能见到儿子了,非常开心,情绪也特别好,主动要求见了这位访客。
他们见面的时间很短,大约只有十分钟,病房里还放着来探望的花篮和水果。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人走了之后,妈妈从几十米高的窗台上跳了下来。
麒麟看了访客记录,低了低头,心情十分沉重,“华逸来过,就在我们到之前走的,院长说阿姨这半年恢复的情况很好,就把她从重症病房转入了普通病房,要不然阿姨也爬不上精神病医院的窗台,肯定是华逸说了些什么,我们先处理好这里的事,其他的回魅城在说”
教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抽着烟,静静的看着前方。
麒麟索性也不说这些废话了,“法医鉴定高空坠落,颅内大出血死亡,殡仪馆那边的人都过来了,你是直系亲属,后面要怎么安排,只有你说了才算”
他还是没有说话,麒麟又提议道,“常规程序,会在殡仪馆停几天,开追悼会”
教授抽完了最后一支烟,终于开口说话了,“不用了,烧了吧”
麒麟前前后后的忙碌,教授连殡仪馆的大门都没有进,只站在门口,抬起头望着那个高高的烟囱。
乌黑的天,细绵的雨,几缕青烟飘出来,裹入清风,消散不见……
他脑子里关于妈妈的记忆总是恶心又恐怖,此时此刻难得涌现一些干净清丽的。
妈妈穿着青色的碎花小裙子,站在杨柳树下,头发和柳树稍一起被风吹起来,飞得高高的,大声喊着他的名字,“阿言”,他站在莲池里抱着一大捧莲蓬回头,浑身都是乌黑色的淤泥,“妈妈”
屋子里灯光昏暗,妈妈把一大锅胡萝卜炖牛肉端上了桌。
小小的男孩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她轻轻的摸着他的头,“慢点吃,阿言,还有好多……”
妈妈,爸爸 ??? ???????? ??? 憂 ??? 愺 ??? 怤 ??? 費 ??? 整 ??? 理 ??? 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爸爸?
是啊你爸爸特别有本事,他毕业的时候身无分文,但是却赚了好多好多钱,他长得也特别帅,还特别有才华有文化,就像童话故事的白马王子,你爸爸的真的特别特别好。
车开进魅城,直接去了水陵墓园。
这里是魅城最贵的墓地,葬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像他们这样下午四五点过来,什么仪式都没有,园方坐地起价,价格番了三倍,陆言一秒钟都没有犹豫付了款。
半个小时之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陆柳下葬了。
教授从钱包里拿了一张老照片出来,贴在了冰冷的墓碑上。
他就静静的站着,站着墓碑前,沉默着,沉默着,细雨沾湿了头发,冰冷贯彻了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