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玥探头过来:“你还真睡着了?”

杨如晤整理下衣服,偏头看一眼:“后面睡着的,太困了。”他略一停顿,又问,“你今天回哪儿?”

宣赢给他俩字:“回家。”

这个家不言而喻自是沈园,杨如晤没做阻拦,下车站好,反手敲了下车窗。

宣赢没开车窗,反而打开车门下车:“我忍你一天了。”

杨如晤:“我怎么你了?”

“你怎么也没怎么我,我就是不顺心行吗?”宣赢语无伦次,“还你怎么我了,我同意你上车了吗?上完也就算了,送你到家门口了还敲敲敲,我直接送你到床上,哄你睡着行不行?没完了?”

车内任玥瞧架势不对,连忙下车,小跑着绕到宣赢身边,难得为杨如晤说话:“好了,他又没招你。”

平心而论,任玥对杨如晤印象不错,或许这份不错更多原因是来自对沈休择友观的信任,但不影响她的判断力,宣赢此番纯属迁怒。

这几天宣赢表面上是作为贺家这方周旋与贺此勤订婚事宜,实际上那份独属于家庭的亲密关系从来没有属于过他,忙碌几天,一朝结束,心头忽然变得空荡荡,其中滋味平常人尚难排解,更何况宣赢这种高敏感人群。

然而任玥只猜中这一半,其余一半宣赢并没有表露出来,忙碌确实烦人,不过事情一了,虽说心中滋味复杂,但还有一部分是舒坦,妥帖。

这是两种极其矛盾的感受,一边欣慰着他也算能承受一声哥哥,给了亲弟弟体面,终于可以不用在贺家演母子情深兄友弟恭的桥段,一边又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就能阖家欢乐地共聚一堂。

想来想去,宣赢决定不能这么为难自己,算了,他实在是身心俱疲,反正他义务已尽,贺家若再有什么事,他决计不会再犯心软的毛病。

杨如晤看着宣赢从充满怒火到逐渐冷淡,眸光也凉下来:“看着这是要跟我心生嫌隙了。”

宣赢心口莫名抽了一下,像是犯了极大的错还被人当场抓住了一样。

“头两天忙的脚不沾地,累的头疼。”杨如晤态度不着痕迹地疏远了许多,“若有冒犯,还请谅解,敲你车窗是为了提醒你。”

宣赢看向他,奈何路灯太亮,他只看到杨如晤镜框折射的一道光。

为了提醒什么宣赢没来得及问,只见杨如晤掏出手机,跟对方交代,从宣赢房间的枕下把小灰送出来。

不多时,冯姨从家里出来,手里拿着小灰,看看几人,不知该给谁。

“给我吧,回去忙吧。”

杨如晤接过小灰捏了一下,确认里面没东西才递给宣赢,“最近也没少受累,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

这世间万物大多数遵循着某种规律,你强他弱,你弱他便强,此刻的杨如晤便是如此,宣赢再一次感受到了不苟言笑却又冰冷礼貌的杨如晤。

“代我向沈休问好。”杨如晤跟任玥点头致意,转身走了。

道路两旁树叶在夜风里簌簌作响,夏天到了,风里有一股淡淡的潮热,宣赢握着小灰静默良久,任玥捏捏他的手掌,带他重新回到车里。

一路街边风景倒退,宣赢脑袋抵在车窗上,表面木讷,不想开口说一个字。

到达沈园,宣赢强撑着精神去银湾露了一面,任寒见他脸色不好,没留他多久便催促他去睡觉。

钟姐带走宣赢,在天星客厅,见到了几天未见的程愿。

“回来了?”程愿一身睡衣,放下手里的书过来,“饿不饿?”

虽然亲密关系已断,但此刻宣赢心神异常地波动不安,他死死盯着程愿,突然一把将他抱在了身前。

在某种意义上,程愿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独属于他的人,并且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