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离快乐山将近百十来公里,快乐山的那头就是临市,抵达山下时已是深夜,林间几盏灯,一直延伸到山顶。

林间通道内的青石板间隔极大,很好地缓冲了攀登的崎岖,居住期间宣赢没少爬上爬下,然而今晚走的格外费劲。

再见贺此勤难免想到心底深处的那道身影,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仅仅只有两周一封的书信,但它非常薄弱,因为杨如晤从来不回复,这也意味着,他与他真的断联了许久。

用餐期间不是没想过要从贺此勤那里探听一些,可是他总觉得他与杨如晤之间始终存在着一份微妙的默契,一旦有外人介入,默契就变了味道,或者打了折扣。

强烈的思念决堤似的迸发出来,宣赢坐在石板上,掏出手机翻出了那串无比熟悉的号码。

他很想不顾忌时间与情况,如同自己发出的每一封信件一样,马上联络杨如晤,事无巨细地问一问他的近况。

犹豫半天,宣赢摁灭手机,垂头丧气地叹口气,抬头看,繁星漫天,干枯的树枝上散漫了柔和的月光。

胆怯作祟,反正马上下山,见面.....再说。

宣赢很快将下山事宜提上了日程,因冬至在即,那天沈园肯定会来好多人,思考良久,宣赢担心自己一下无法接受过于热闹的环境,于是将日期往后推迟了几天。

幸好沈氏父母极其体谅,听闻他不日下山,便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冬至过完便是元旦,宣赢发誓他真不是故意拖延,元旦沈园也非常热闹,小孩子一大群,他这么个大病未愈的人,无福享受人类幼崽的嬉闹。

任玥凉飕飕地提醒:“玲珑阁安静,你怎么不去?”

宣赢心虚地把电话挂了。

他确实存在回避的心理,也或许还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意思,总觉得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再次回去还缺少一份契机。

那串号码始终不敢拨出去,怕听到杨如晤沉哑的声音,也怕他报以沉默的姿态。

做了好一阵心理准备,宣赢终于下定决心,日历牌上一个日期被画上了红圈。

一月五号,诸事皆宜。

房间里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待赖在这里一年多的住客滚蛋走人。

元旦这天,天落黑时山脚下开始燃放起烟花,又是新的一年了。

整理完最后一些物品,封箱垒好,宣赢将斜了好久的是沙发挪正,住在这里以来他睡觉从来不分地方,有时在床上有时就睡沙发,还有好几次就在地下的毯子上滚一宿。

果不其然,沙发下散落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有个工具箱特别显眼,宣赢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这还是夏天时,他心血来潮想要搭几只鸟窝,从山庄里借来的。

宣赢唉声叹气地拍了两下,起身拎起,慢悠悠地往山下走。

十多分钟后,宣赢惊奇地发现停车场内多了好些车,进入前厅一问,才知山庄内接了一个大型宴会。

某个知名企业家包场,遍请各行大佬,号召大家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宣赢听得牙酸,将盒子还给维修部师傅,连忙走了。

可巧刚到室外,恰好一朵极其璀璨的烟花在天际炸开,宣赢下意识地猛眨了下眼,望着彻底绽放的烟花,嘴角又浅浅翘了起来。

前方空气聚集着不少跨年的游客,伴随着烟花升空,他们也互相拥抱着欢呼。

一朵朵烟花接二连三地升起,宣赢饶有兴致地靠在一旁观赏起来,一轮停息时已过半个多小时,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等过许久,第二轮还未有开始的意思。

宣赢直起身,在准备向前走时,忽听背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渐渐走进的脚步声,许多细微的交流声一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