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舍得身外之物,两者虽然态度不同,但目标相同,皆是为国也为民。

梁东亭属于后者。

事实证明,梁东亭的确担得起刚直二字,可他的刚直里还有一点令他人难以理解的纯善。

早年间梁东亭不止一次倒贴钱打官司,不过看人下菜碟这事儿哪里都会有,若是家属对判决结果满意那梁东亭便能得到一声谢谢,若是不满意,家属还要在他身上讨回公道。

我看你就是没尽心尽力,怎么办吧,我没钱赔,类似以上言辞,比比皆是。

按说梁东亭入行十余载,经手的案件且不论大小也应当教会他这世界不止非黑即白,偏他怎么也学不会,依然发散纯良之心,导致这么多年一直被划分在‘底层律师’的行列里。

梁东亭自知能力有限,且不会阿谀奉承,因在律所地位并不算高,接手的案子也算不得太要紧,但他依然一颗赤子之心,阅起案卷来恨不得逐字分析,生怕漏掉一丝一豪。

不少人劝诫梁东亭,竭尽全力就好,实在没必要这样做,你是律师,又不是圣母,何苦来的呢。

或许是梁东亭心里那颗正义的种子比旁人埋的要深,也或许是不肯面对这世界里的黑,他对这些好意总是一笑了之,说这都是小事。

这样的风格,好听点说这是善良,看不得人间疾苦,也看不得黑白颠倒,难听些说就是迂腐痴傻。

总而言之,他这个人不适合做律师,但杨如晤敬佩这样的人。

不过好在梁圣人转了性子,发生转变的时间是在四年前,那一年梁东亭一儿一女前后查出了尿毒症,好不容易有了肾源,儿女身体状态不允许手术,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

梁东亭这些年基本没攒下什么钱,变故一出,他老婆辞了工作照顾家里,儿女的医药费、营养费还有生活日常开销等等都要靠梁东亭一个人,两口子卖车卖房亲戚朋友借了一圈仍是杯水车薪。

深陷绝境之际,这个男人背脊弯了理想崩塌了,终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换种方式味儿就不一样了,后来梁东亭明白有许多事儿不止一种解决的办法,也懂了人与人之间的‘良性’沟通,游走于灰色地带时他渐渐地尝到利益的美味,也逐渐懂了有些人不必好言相待,你即便不给好脸色他们也得低头求着。

人呐,就是贱,他这样说。

梁东亭在不久前转做了刑事诉讼,受理了不少棘手的案件,因杨如晤负责齐秉贞案时与他同一律所,又因当时梁大圣人名声在外,齐二爷多少知道这号人物。

说来勉强算是老相识,齐二爷见杨如晤态度坚决不肯伸出援手,只能从与他交情还算深厚的前同事身上下手。

齐二爷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的人适合当枪,有的人适合挡枪,根据战绩与地位来看,梁东亭只适合挡枪,而杨如晤既能挡枪,也能当枪。

彼时梁东亭就在临市办案,周决明收到齐二爷给的消息,很快找到了梁东亭,开门见山,筹码却比给杨如晤的低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