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老板叫他城爷,他总是和冬大爷一起来,两人勾肩搭背,关系很铁,每次一来都直接扎进赌桌,天亮了再摇晃着空钱袋离开。
只有那天他在舞厅唯一一盏白光灯下看到了徐梅,看到了她被晃得发白的小脸,便着了迷一样走过来。
徐梅翻着一些早已看不清字迹的日记,终于翻到了一摞黑白色的照片。
后来有人说向天城的舞厅人人向往,可这里也只不过是个噪音超标终日不见光的狭小地方,连酒水的种类都不多,那时舞厅里流行一种叫做铁笼舞的舞蹈,西装革履的人们下来,在巨大的铁笼子里跳着扭曲身体的舞蹈,像是无数头困兽,城爷给她讲,外面的世界发展很快,人类的性与欲望被飞快的节奏压抑住了,情感无法释放,可大部分人的观念又跟不上社会时代的发展,所以很多压力大的人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发泄。
每次被选进铁笼和客人们共舞的女孩儿都会得到很高的报酬,可她们事后总是久久都起不来床,浑身遍体鳞伤。
徐梅有些害怕,而且她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即使排班排到她也从不上前,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老板也不满意,这时城爷就上前替她解围,豪气的拍在小桌上一摞纸币,拉着她坐了一个晚上。
老板数着钱走后,他小心的解释说她远远不止这个价钱,不对,她是无价的,在他眼里。
徐梅不懂这些,在她的生活里女人就是明码标价的,他说她值钱,她就开心,女孩细白的手臂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一墙之隔,外面铁笼里人们在发泄,里面不开灯的小屋子里,两人在交心。
舞厅里以前从没出现过单独包舞女的事情,城爷拍在桌子上的那一摞纸币直接将徐梅送上了舞厅的最顶端,狭小的员工宿舍,她甚至能有一间单间,她用省下来的钱去地上买了颗烤红薯,分了一半给舞厅里长大的那个小男孩。
城爷送给她过一个老式照相机,手把手的教他用,她学会之后就很喜欢和姐妹们拍照,很多照片遗失在了后来的失散中,如今完整保存下来的,只有这么一张。
天亮时分,下班后的姑娘们卸了妆从员工通道的楼梯往上走,褪去了灯光,太阳的微光照在脸上,姑娘们的脸上只剩下清纯,甚至眼神里带着些单纯的迷茫。
那时舞厅都繁盛啊,整个京阳没有人不知道她们,那时还有很多人是单纯来这里跳舞的,他们寻欢作乐,喝酒发泄。
只是从古至今,不知为何这种地方总会和几桩凶杀案扯上关系,酒后的醉汉看上了隔壁桌的女孩,醉醺醺的跑过去搭讪,女孩男伴所谓男人的尊严被挑衅,抄起一旁的折叠椅直接砸向了对方的脑袋,脑浆洒了跑过来劝架的酒保一身……她们还经常见各色皮肤的外国面孔,他们比国内的人还会玩儿,更大方也更暴力,酒后仿佛就换了一个人,那天高大的白皮男喝的满脸通红,直接掏出别在后腰的左轮打穿了对面起哄男人的胸膛……曾经以为成了名的歌星都只会在高堂上演唱,没想到她们也能在地下舞厅听到live,两首歌将气氛送上了高潮,只见那披头散发的摇滚巨星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白粉,奖励似的洒了下去,底下的人扑过去全都扭成了一团,那天光是老板养的床女就被做死了四个……
这些事都没带走的舞厅,却因一纸政策关了门,她们走的那天,徐梅将她们去前厅前整理妆容的镜子反复擦了几遍,挂在了墙壁上。
小兰从墙壁上取下小镜子,带着它走到荼蘼小姐身边。
她的面试特别顺利,只是大方的在陈经理面前露出细腰扭动两圈就被留了下来,她是新来的不能陪客,就被安排去照顾最近身体不太好的头牌荼蘼小姐。
小兰把镜子摆在她身前,荼蘼漂亮却苍白的小脸被映了出来,她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也看不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