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船头床弩发出的弩箭,发出了一道道破空的厉响,直朝着这边的船袭来。
王恭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趴伏了下去,就听头顶一道轰鸣。
一根弩箭恰恰擦过了他的头顶,狠狠地钉入了前方的桅杆之上。
“退!赶紧退。”
不需要他多说,驾驶船只的人已经做出了反应,试图与后方撤兵的船只会合到一起去。
但他们的速度快,敌军的速度又何曾慢了。
侧翼的船只即刻包抄上来,拍竿齐落,直接击中了几艘小船。
借着这两处打开的缺口,艨艟斗舰便快速朝着王恭所在的位置袭来。
他刚刚站起,就看到一片火雨自小艇上发出。
火借风势,落在了数张船帆之上,根本不给人以灭火的机会,便已猝然拔高,化作了一片骇人的明红。
仿佛周遭的雾气,也要被这烈焰直接烤干。
王恭简直有苦说不出,忙不迭地趴在栏杆上挥手。那不只是在试图让他的人快点来救他,也是试图朝着敌军发出信号,作为停战的示意。
“别打了!”
别打了!
他只是晚一点回京,又没有真的做出谋逆的举动,朝廷就算要讨伐,总该听他说两句话吧。这上来的每一步,都像是要将他杀死在这里,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赶紧别打了。他愿意回到朝中请罪。
眼见敌船上的弓弩忽然一停,像是发觉了他的意思,准备接收他这个战俘,王恭的脸上顿时闪过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就是在这时,十多把三百步的强弩自军营这头的岸边发射出了利箭,就在王恭乘坐的战船急急后退之时,朝着他发起了致命的一击。
王恭缓缓地低下了头,正看到一支巨大的弩箭从后方穿透了他的胸膛,只在前端露出了一点箭矢尖端。
而在他的前方,有短暂停下的箭矢,像是再度收到了信号,铺天盖地地朝着他落了下来。
巨大的冲撞力,就这样将他从船上带翻了下去,砸在了浑浊的江水之中。
“皇后有令,此战不得令王恭苟活,以儆效尤!”
……
火再度燃了起来。
江上的血色与明火,烧作了一团,又很快随着江水东流慢慢冲散开来。
这场战争的残迹,也在慢慢以水流抹去。
仍旧泡在江里的士卒正在被陆续捞上船来,王恭的尸体被人以邀功的方式勾上了甲板,至于其他的东西,等到次日便会变成下游飘荡的散碎木板。
只是此刻,两岸之人还能听到战场上未尽的声音,敬畏而胆怯地等待着朝廷的下一步指令。
往西望去
上游的建康正在等待着此地的战果,等到伤亡统计一出,便会即刻送去。
那里的江水里没有这里的血与火,只有建康士族仍未用尽的敷面白.粉,因近来的肃正秩序、募兵入伍,以及先前天幕带来的亡国预言,才稍稍收敛了几分。
而在大江更上游的地方,也就是历阳以西的地方,江水要更显清澈得多,落木秋风里说不出的清冷。
或者说,是肃杀才对。
一片江中沉浮的木枝本该顺江而下,却先一步撞在了一艘战船之上。
倘若顺着这片被拦住的木头往上去看,就能看到,舟楫横江,旌旗招展,高悬着的“桓”字大旗,昭告着这一众荆州军的归属。明明战鼓未起,却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挥兵东进。
但此刻的桓玄只是披着大氅,站在主舰的风口之上,遥遥望向东方,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看到建康的风云。
更准确的说,他在等。
等他派遣去建康探查消息的使者,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