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谢琰猛地抬起了头。
他刚才还觉得,王神爱不算是个激进派,怎么现在就忽然丢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什么叫做,兵力不足,那就以战养战好了!
他惊道:“您要进攻荆州?”
吞下荆州兵,确实能填补朝廷缺损的兵力,但荆州兵早在桓温时期就听从桓氏指挥,如今落在桓玄的手里,绝对称不上是“小鱼”。
若真要这么做,简直糊涂!
“谁跟你说我要进攻荆州了。”王神爱皱眉,仿佛对于谢琰能得出这个结论极是不满,“右将军是没听天幕说吗,荆州军在桓玄的指挥下,和建康城的守军在石头城决战,以完胜告终,怎么会是能够轻易解决的弱者。”
谁强谁弱,多明显的事情!
天幕?
提到天幕,谢琰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想,他旋即就听王神爱问道:“新皇登基,王刺史屯兵之地,距离京口只有数里,抵达京城也就是三两日的工夫,为何没来?”
谢道韫要解决家中的事,再从会稽动身赶来,没能赶上司马德宗的继位大典,还在情理之中。
桓玄杀死了原本的荆州刺史,算是半个叛党,不来朝贺也属应当。
那么,王恭呢?
谢琰瞪大了眼睛:“他……”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王恭一方面怕自己因天幕中提及的表现,摆明了站在永安大帝的对立面,甚至变成了对方心态转变的导火索,会遭来暗中报复。
另一方面,他也怕天幕提到他带兵来了又走,枉顾司马德宗和王神爱的性命,会让新任帝后对他做出贬斥之举,所以干脆留在原地不动。
反正他手中的兵马在寻常情况下足以自保,想来朝廷也不会愿意在这等紧要关头给自己多树立一个仇敌。
但恐怕王恭怎么也没想到,王神爱人虽年轻,却出奇地决断分明,直接来了一句“王恭怎么没来”!
“他偏听偏信,自己没有统兵筹划的本事,明明手握大军,却还能被人不费一兵一卒,拦截在建康城外,那就打他好了。”王神爱说得理直气壮,就差没多问一句,这样的将军到底算不算是“小鱼”。
“庾将军”
王神爱又将目光转向了庾楷:“若是朝廷统领北府军即刻出动,征讨王恭,将他手中督辖六州军事的大权收回来,还会面对兵力不足的情况,还会被荆州的桓玄所制吗?”
庾楷的后槽牙因轻微的战栗叩击了一下,也让他猛地清醒了少许,立刻以更为冷静客观的方式,评判王神爱的这个建议。
相信此刻的朝堂之上,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等等,这好像并不是一个随口说出的建议……
有一句古话,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王恭能得到这样大的兵权,和他是先帝器重的外戚不无关系,但归根结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已不是先帝,而是司马德宗。
王恭并不是司马德宗的亲舅舅,太原王氏也与王谢桓庾几家玩不到一起,确实没这个必要再享有这样的优待。
朝廷先放出取消连坐的政令,让百姓感恩戴德,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讨伐王恭,夺回他手中的兵权,正是要用两条相辅相成的手段庇护中央的安全,庇护他们这些朝臣的安全。
这对他来说,反而称得上是一件好事了!
这也确实是一条绝妙的计策!
想通了这一点,他抬头看向王神爱的眼神里,已多出了几分认同。
难怪啊……
难怪皇后当日要说,让他们将眼睛往前看,而不是在建康的一亩三分地里翻腾。
等兵权到手,等民心安定,还怕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