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牵着拓跋嗣的手,走向了崔浩:“你们都认可了大王的想法,建议他前往关中和姚兴联手,你们也将大批兵马投入到了稳定后方、覆灭柔然上,连我兄长也被派遣去了北方,现在你却说,东面的燕国得到了永安的援助,向我们发起了要命的反击!这话传到平城的其他地方,你们要让其他人怎么想?”
是觉得拓跋珪决断失策,还是为应帝再占一路优势而觉得恐慌?
崔浩连忙回道:“臣并非此意,只是这战报到此,不得不有此猜疑。”
“那么敢问崔先生,”刘夫人脸上不见笑意,一字一顿地问道,“在这个猜测之下,我们该当如何应对?要即刻派人,去将大王请回来吗?”
笑话,那这和他们什么都没做,又有什么区别呢?
崔浩显然也不想局面变成这个鬼样子。
他垂眸思量了片刻,果断答道:“我们出兵,从平城出兵打回中山。”
“燕国大势已去,这是必然,没了慕容垂慕容农等人后,他们在历次交战中损失惨重,兵力折损过半,除非不计后果不留后路全部投入到战场中,否则在魏国兵马面前有着绝对的劣势。”
刘夫人疾问:“那么有长孙将军坐镇,为何会前线不保,反而中山告急?”
崔浩咬牙:“……那就只能证明,他们已受到了某种煽动,真的不计后果了。但靠着留守平城的兵马,也足以抵挡住他们的进攻!”
“你的意思是,要将驻扎在平城的兵马,全调过山去,打不知道是何来路的燕军?多荒唐的一句话!”刘夫人厉声呵斥,“要调度这样多的兵马,你知道……”
“办得到!”崔浩红着眼睛,半步不退,“只需要由太子下达号令,亲自赶赴前线督战,自然能动员这样多的人手。夫人可以骂我疯了,也可以说我是在危言耸听,更可以说,若是此刻做错了一个决定,势必会让魏国遭受无法承担的损失,但您别忘了,当您因为种种原因必须与魏王同路的时候,我们就是在逆天而行,为了改变这天命,就算再如何疯狂又如何呢!”
“战报已从中山传来,若是我们做的只是守住太行八陉的陉口,让倾巢而出的燕军无法抵达平城,那我们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困死在此地而已!”
局势至此,不进则退。
这一点根本不需要他来说。
刘夫人能得拓跋珪盛宠,就不会是个蠢人。
面对这封战报,她也该当知道,什么是当务之急。
当崔浩说出这一连串的话时,他可以清楚地从刘夫人的脸上看到了被撬动的迹象,但当她低头看向拓跋嗣的时候,看到他年幼无知的脸庞时,那片刻的松动又已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寒冰。
“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汉人拿下!”
“刘夫人!”崔浩声音一抬,但还没等他的下一句话说出,就已有两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另外的两只手压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也不让他说出半个多余的字来。
崔浩呜咽了半天,却终究不是个力大无穷的勇士,声音全被掐灭在了喉咙里。随后就被人以粗暴的方式拖入了监牢之中。
可在第二日,他又被人押解了出来,带到了平城的祭坛之下。
他望着今日旗幡招展的祭坛,忽然瞳孔一缩,“……这是?”
“这是手铸金人的仪式,崔先生应该听说过。”
一位刘夫人的亲卫给他解释。
“夫人让我转告您两句话。”
崔浩失神地望着高台,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并未看清楚有些人的本事。
哪怕一切都在迫于无奈,她也不是一个彻底任人摆布的傀儡。
亲卫的声音传入了崔浩的耳中。
“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