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相信,有天幕的告知,我们也能走出自己的出路。”

而在此刻,有这等表现的又何止是他一个。

永安陛下亲征洛阳之前,虽对朝廷的官员来上了一出考核,清理掉了其中的一批乱臣贼子,也将一批无能之人放到了并无实权的官职上,可到底是没有将朝堂上下大换血一遍。

他们确实要比那些被刷下去的人有些本事,可当士族的未来摆在眼前让人抉择的时候,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终究还是又一次涌现了上来。

一个个人影走出了家门,向着交战的方向而去。

却并未留意到,不知道在何时,那先前回荡在巷子里的哭声,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了。

庾鸿飞快地抹去了脸上的眼泪,长舒了一口气。

那先前说是要协助于他,实则还不如说是替王愉监视他的壮汉,已经在接连的重击中倒了下去,取而代之出现在此地的,是一支身着宫中制服的卫队。

领头之人,不是与谢道韫配合的刘穆之又是谁。

没有了那些监视的眼睛,庾鸿原本紧绷的心神都在一瞬间松弛了下来,向着刘穆之赞道:“你们办事果然妥帖。”

他虽自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若能活着,谁会希望自己出事呢?

谢道韫先前的亲自到访给他带来了承诺,现在正是履行的时候。

他父亲果然没有信错人,也没有为他选错一个未来。

刘穆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不用夸我了,看你的样子,其实我们再晚一些到也出不了事,我也原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但有人建议我,还可以让你再发挥出一些作用,我觉得这个建议可行。”

“建议?”庾鸿颇为迷茫,不知道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刘穆之指了指其中一位“亲卫”,只见那人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一张庾鸿见过的脸。

“还认得我吗?”

庾鸿讶然:“桓夫人!”

“总算你还有点良心,那日得了我的帮助取信于王愉那混人,还记得让谢内史派人救援于我。我也不爱欠人恩情,就当还你的恩了。”桓夫人回道。

此刻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庾鸿便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只奇道:“你说让我再发挥出一些作用,是什么意思?”

桓夫人指了指庾鸿身后的棺材:“带上你的道具,换一个地方表演讲话,走!”

她这过于自然的语气,让庾鸿下意识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可下一刻,刘穆之就听到了庾鸿振声怒道:“什么道具工具的,那是我爹!死者为大你懂不懂?”

“我懂,但我现在更懂,要是让叛军先打入城中,你就得去地下陪你爹。”

话糙理不糙,庾鸿还想辩驳两句,但又觉自己话到了嘴边,压根说不出来。

只能遵照着桓夫人的指示,向着一个方向行去。

他也很快知道了,她所说的换一个地方“表演”,到底是什么意思。

庾楷苦心孤诣,要为自己的儿子谋求一条生路,正该由庾鸿为代表,誓师响应谢道韫的守城。父辈往日的立场再不深究,当下所做,才是要在新朝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

而最容易被庾鸿煽动的,正是那些京中的计吏属官,以及那些想要悖逆家中长辈立场的小辈。若是他们胆敢在此时站出来,固然也会面对不小的风险,又何尝不是在走出一条求生之路。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世道混乱,这样的人家之中或多或少还藏匿着一二把私兵!

急于攻城的王愉并未察觉到,此刻在建康的官邸与民居之间,原本正在观望的那一批人里,多出了一位试图遴选忠臣的演讲者,正在掀起一股新的风浪。

他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