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收到这封信后会是何种反应,刘义明不得而知,但大概,他不会觉得有多高兴的。

作为率先举兵的一方,姚兴在这次行动中真可谓是损失惨重。

或许拓跋珪这边遭遇的损失,能让他稍觉心中平衡一些,但这种情绪也极为有限……

因为他既不愿意看到拓跋珪借势崛起,更不愿意看到,永安成为唯一的赢家!

“陛下觉得他会来吗?”刘义明一边跟着王神爱往回走,一边问道。

“不管他来与不来,我们的目标都已经达到了。”她答道,“苻将军能绕路刺向姚兴的后军,你能绕行王屋山,烧了拓跋珪的粮草,就代表,天幕之下的结盟,非但起不到他们希望达成的效果,反而会让他们的处境更为窘迫。你说这样一来”

“姚兴还敢轻易和蜀中联手吗?”

这是一句极其犀利的质问。

相比于目光短浅、只想在蜀中称王的谯纵,拓跋珪绝对能算一位当世英主,也是一位更为合格的合作者。

与他配合尚且成了今日这样,跟其他人的合作,也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窗户纸。

姚兴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让合作变得更为紧密,两方的同步配合更为默契,却也容易被永安抓到内部摩擦生出的龃龉。

要么,就是各自为政,让她找到逐个击破的机会。

“就看姚兴会怎么选了。”

“一个聪明人,面对这份不该送来的邀约,或许还会有些我们都猜不到的额外想法。”

刘义明恍然:“原来是这样。”

那么先给姚兴送信,所能起到的效果就远胜过直接对着拓跋珪的后方发起进攻!

“我要学的东西果然还有很多……”

“可你不是已经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了吗?”王神爱望向了她的眼睛,语气认真。“从抵达洛阳到如今,你已经给了我四次惊喜了。”

刘义明心头一颤,忍不住低头去掰自己的手指,“……救下桓将军能算一次,杀了姚绪能算一次,烧掉魏军的粮草能算一次。”

她迟疑了吗,抬头发问:“还有一次是什么?”

“是你活着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中的热气和烛光,将陛下的眼睛里铺了一层暖色的亮光,这份暖意连带着刘义明听到的声音也随着视线模糊了起来。“自古以来,有将领天赋的人,永远要比能长成将领的人多得多。义明,你能活着回来,我很高兴。”

王神爱真的很惊喜。

虽然下一刻,她就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了。

这个小将军先前还是走路虎虎生风的模样,现在却跟个孩子一样趴在了她的膝上,哭得一塌糊涂,就连那两道浓黑的眉毛都打结在了一起。“……陛下,我差点就以为我回不来了,但是我又想”

她抽噎了一下,“万一我死了,以后魏国就会发现,您那个能杀到北方后路的将军不见了,他们得有多得意。我才不让那个老乌龟高兴。”

“还有,我娘跟我爹成婚这么多年,就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更不能死了。”

“……我还得让他们知道,谁才是陛下最得用的刘将军。”

她比刘裕和刘牢之都输了经验,但就像这一次的行动所证明的那样,野路子也有自己的未来。

王神爱拍了拍她的后背,却让她哭得更凶了一点:“陛下,我也知道当将军的得威严一些,但是……”

“没事,反正在我面前哭的也不止你一个了。”

王神爱心中唏嘘又感慨,忽觉自己面对天幕的压力也被这哭声分担去了太多。相比她这个穿越之前接近三十的人,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孩子啊。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