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因伤痕而不复儒雅的脸,面对李栗的质疑也岿然不动:“我敢这么说,是因为我比你清楚,此刻的建康,此刻的江南会发生什么!”
崔宏动了动眉头,有心想劝阻儿子少说几句。但他投过去的眼神却显然没被崔浩接收到。
崔浩向前两步,拱手朝着拓跋珪行了个大礼,便转向了李栗慷慨陈词:“我们要赢对面,已输了天时地利,只能去争这个人和。它可以是洛阳百姓心向永安,也可以是后方建康政局混乱。有天幕所说的情况,建康官员、士族门阀或许有畏缩不前的,但一定有人敢挑起大梁去反,若你不信,我也可以拿我这颗项上人头来和你打这个赌!”
“……那倒不必。”李栗嘟囔了一声,先前训斥崔浩的气势已低迷了不少。
崔浩转身,向拓跋珪说道:“臣先前就说,永安自毁根基,让琅琊王氏不再是她的依靠,那么当她亲自前往洛阳的时候,建康的发展就很难尽在掌握,由皇帝的血亲把控。这个紧要关头,倘若洛阳战事久久没有平定,后方也就越容易失控。”
永安敢屯兵洛阳,同时迎战秦魏两国,肯定不可能靠的是洛阳本身的粮草库存,只能是依托于建康到荆州的大江运输,以及荆州继续推进的航运。
那如果,世家反抗永安的屠杀,夺回了建康,又会发生什么呢?
拓跋珪眸光微垂:“若是她在朝中的能臣真有手腕与忠心呢?”
崔浩答道:“永安继位不久就已亲征,来不及监督着杀光司马氏的所有人,这就是南方世家的机会。他们只需要有一个名头,就能聚集在一起,也远比永安的臣子有叫板的底气。两方至少也能相持不下,只需要大王再为他们”
“推一把手!”
这不是让他强行将人力用来投入攻破洛阳险关的战役之中,而是起码要对外展示出一个信号,这场争夺洛阳的战役还未结束。
若是南方士族要趁机做些什么,就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这老乌龟在搞什么东西?”刘义明皱着眉头,听着斥候送回来的战报。
按说她向北方出兵袭扰,只是为了干扰拓跋珪的判断,若是他有意拦阻陛下护送兖豫流民入洛,便由她先拖住对方的脚步。
寒冬腊月的天气,根本不适合大规模作战,也正合适她作为一路来去如风的偏师保全自家的队伍,顺便练一练本事。
若能趁着拓跋珪熬不住退兵,在后头给乌龟屁.股来上一刀,那就更有意思了。
谁知道她只小规模地和魏军交手过两次,就已发觉,原本后退往太行山方向的魏军又掉头重来了!
“不是吧……他们要来送死?”刘义明自觉自己是个粗人,都做不出这么草率的决定。听陛下还有天幕说,那拓跋珪怎么都得算是个年少成名的明主,更不应该这么荒唐。
“校尉,您还是先别担心他们是不是来送死了。”报信的小卒包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了一双眼睛,打断了刘义明的沉思,“先担心担心咱们要怎么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