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之战带来的利好一面,还未能彻底展示出来,新的危机又已经重新席卷而来。
倘若不能以最凌厉的手腕、最快的速度解决这出后院起火,魏国、燕国一定会早日卷土重来!他们是发号施令的一方,不是等到有人催促才行动的怠惰之人。
“陛下!”
“进来。”王神爱闻声搁下了手中的笔,就见刘义明顶着一头的雪粒冲了进来。
帐外的风雪从这半掀起的帘帐中蹿了进来,将案上的烛火都吹乱了一刹。
刘义明连忙讪讪一笑,猛地堵住了风口。见王神爱无奈地冲她招了招手,这才飞快地冲她奔了过来。
王神爱问:“我让你清点人手,清点得如何了?”
刘义明摇了摇头,“人有些少。这几日气候变得太快,突然就比先前冷了许多,原本我还觉得,什么南人不擅北方作战都是说着玩的,自己来到这里才发现,士卒里冻伤的情况太常见了。”
“不过您说要我从洛阳的幸存者里,找出些之前从河东方向逃难过来的人,还真找到了几个。作战大约不成,当个向导勉强凑数。”
“陛下要我找这些人做什么?”刘义明的眼睛亮了起来,“咱们要给那乌龟一个拳头?”
王神爱无语:“谁教你喊人乌龟的?”
“他不是吗?”刘义明理直气壮,“他的部将杀过来了,他自己倒是在后面慢慢吞吞地压阵,要不然还能一并被我们打一顿。那日陛下与他隔河相见,他又畏缩不前,缩回脑袋比谁都快……我可不知道什么珪啊龟的,就知道他皮糙肉厚不容易杀。”
反正是敌对的一方,她给别人起个绰号也不算错。
王神爱扶额失笑:“他这叫权衡利弊。若真是个仗着年轻就无所不为的莽夫,早年间和慕容垂对战的时候,就够他死一百次了。玩笑可以开,记得提防这个对手。”
刘义明点头:“陛下放心,这一点我知道。”
她离天幕上说的指哪打哪,自动认路还差得远,哪敢有所托大。
“不过……”王神爱莞尔,看向了面前这个冬日里也仿佛自带火力的将领,“你先前的说法也不算错。”
刘义明目光炯炯:“真要打?”
“别想太多,只是袭扰。哪有到这个天气还继续打仗的,士卒还要不要命了。”
所以不是真打。
刘义明不太明白:“陛下所说的袭扰是……?”
“我已给楚侯下了令,让他带人往洛阳东边的兖州走一趟,将此间战事已定的消息传过去,赶在大雪封山之前将愿意迁徙来洛阳的百姓护送过来。”
“如果是先前,拓跋珪要解决自家死了将领的麻烦,要消化战败的损失,也要防止境内燕国余党的反复,没工夫管我们这边的动静。这轮天幕之后却未必。”
“他不想坐看我这洛阳添人,武装成铜墙铁壁,就一定不能直接退兵。在我从洛阳折返之前,必须打消他的决心,也让洛阳百姓安稳过个冬。我将这个游击袭扰的重任交托给你”
王神爱顿了顿,语气更显郑重:“义明,你敢不敢接?”
刘义明有些紧张地用一只脚踩了踩后跟,突然立定站稳,朗声问道:“陛下,军粮和冬衣管够吗?”
王神爱毫不犹豫:“这还用问吗?这可是精心选出来的不惧严寒的士卒!”
“那我行!”刘义明一口应下了这个差事。
要让她认真按照陛下亲卫的培养流程,先从认字明义开始,实在是太为难她了。至于排兵布阵这种东西,又因她接触军队不久没法教。还不如就给她那么几百人,用小范围的交锋袭扰练练手呢。
陛下可真是太懂她了,给她选的是个最合适不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