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他所统领的羌人精兵有着十倍于伊阙关守军的人数,纵然关卡地势险要,要想攻克也不会有多艰难。

可事实告诉他,这些守关的士卒有着异乎寻常的固执,根本不像是那些能够轻易放弃前线阵地的晋朝官员所能拿出的表现。

仿佛随着应帝登基,中原人一度因永嘉南渡而放弃的骨气,又已重新扎根在了此地!

点燃在伊阙关上的烽火也显然起到了效果。

在城关被破之前,守关的士卒一度发起过一场远比先前凶悍强势的反击,让羌人不得不丢下了数十具尸体,将攻城的巢车也先撤回。

直到人数优势已彻底盖过了地势之利,崔浩方才真正突入关内。

可当他纵马向洛阳方向迈进的时候,仍觉一阵说不出的心有余悸。

兵法这东西果然是死的,实战之中的变数和人心的力量能起到的效果当真可怕,也让他忽然有些纠结,自己先前向秦王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做错。

经由伊阙关一战,他麾下的羌人愈发躁动,让他这位军师像是拉着一条随时都会断裂的缰绳。

他已从临近的几名羌人将领脸上看到了一个信号

倘若杀入洛阳,必定要在此地大杀一番!

可若他们真这么做了,固然能将永安的名声往地上踩,又何尝不是在激起南人的奋起反抗!

崔浩不敢多想,分出了一批人手往函谷关方向去,用于接应秦王的兵马,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众人往洛阳方向速速赶去。

可还未至洛阳,他便遇上了另外的一路敌军。

相比于先前守关的将领,这一路敌军才真有了正规军的风范。

若非崔浩先等到了后方的援军,才自伊阙关起行,恐怕在这一个照面中便要被对方占据上风。

可饶是如此,面对凶悍异常的羌人骑兵,这一路自东面切入的援军依然凭借着中军之利,将他们分割成了两半。

崔浩不认得这统兵之人,正是天幕之中占据了极大戏份的桓玄。

他也并不知道,这位是听从了刘裕的建议,绕行至另一处隘口,在桓氏部从的接应下入关,反而抢在了他的前头。

他只是在接连纠缠的两日后做出了一个判断。

仓促之间,他难以将对方剿灭殆尽,但他已没有多余牵扯在此地的时间。

他与北面的魏军约定了进攻洛阳的时间,却在伊阙关耽误了太久。

这拖延的时间,谁知道洛阳又能生出怎样的变数。

所以他必须尽快摆脱这一行人,与北面会合,达成对洛阳的南北合击!

但要走,又谈何容易。

……

“将军他们分兵了。”

桓玄冷眼朝着那一路徐徐退去的兵马望去,眼中的血色更盛。

这羌人的队伍之中必定有一位冷静的指挥,所以没在此地继续与他纠缠,而是果断地留下了一路殿后,便率领着其余人等撤离。

这留下的兵马呼喝着杀戮的信号,依然让人不敢小觑,还真能为另外一批人争取到撤离的时间。

但,那又如何呢!

“刘裕的人怎么说?”他朝着那头接应信使的扈从发问。

对方答道:“刘将军说他已看到了将军这边的情形,决定先往洛阳方向去,若是将军这边无法支撑,便尽快寻找机会撤离,由他在洛阳应战。”

桓玄抬手指道:“好,那就先吞掉这路殿后的羌兵,去洛阳与他会合!”

与其去追击撤离的那一路,还不如相信,刘裕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当崔浩领兵北上,行将抵达洛阳城下的时候,便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