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顾屿深六岁。
不久,张晓淳割腕自?杀。
顾屿深没了妈妈。
但他?没有难过,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张晓淳的母子情分在顾嘉远去世时就已经消耗尽了,顾屿深同她?也没有多少情分。
而他?对顾孟靳则更?多的是恨意。
但随着他?长大,他?和顾孟靳的接触也终于逐渐变少。
后来,他?身边多了几个朋友,周越一类。
他?也渐渐伪装得跟那些纨绔子弟们没什么两样,好像游戏人间、吊儿郎当,但身上自?有浑然天成的冷漠和暴戾,是从他?的童年带来的。
到16岁那年。
他?外婆去世,顾屿深又去了一趟那小?村庄。
从前跟着流言取笑他?的小?孩也长大了,早就不再?读书,成了地痞流氓。
农村里的奠礼很麻烦,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习俗,敲锣打鼓、哭号声一阵接一阵,直到深夜。
顾屿深从屋里出来,靠在破败的墙边,沉默地抽了支烟点上。
风吹来,带来那几个地痞议论的声音。
不堪入耳。
顾屿深掐了烟,顺手捡起地上的啤酒瓶,他?面色平静,快步过去,什么预兆都没有,举起啤酒瓶朝那人头上敲下去。
跟六岁时不一样了,见了血不再?只是哭闹尖叫,那群人群起而攻。
打完那一架,顾屿深手背受伤,不严重,只流了点血,他?没理,也没再?去灵堂守着,直接回了胧湖湾。
但却?觉得怎么走也走不出黑暗,即便走出来了也是又走进了另一片黑暗。
只是那一回不一样。
他?遇到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漂亮艳丽,长发披肩而下,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一看就从小?到大被保护呵护,精致漂亮到不真实,正绷着脚尖在路灯下轻轻旋转,轻盈跳跃。
光都落在她?身上,发着光。
像产生了看到仙女儿的幻觉。
然后她?看过来,蹦蹦跳跳到他?面前,一点不害羞,笑着跟他?说:“我叫南知,东南西北的南,知识的知,你?叫什么名字?”
他?灰暗的生命中,好像出现?了一点光亮。
南知是个很神奇的女孩儿。
或许与她?家庭幸福美满也有关系,这?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头,性格开朗天真,偶尔骄纵也显得可爱有趣。
她?就像一个装满了爱的糖罐子,只要?靠近她?就会得到源源不断的温暖与爱。
南知一直觉得那些年都是顾屿深无条件、单方面的宠爱她?。
其实不是的。
顾屿深从她?身上也得到了很多很多,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阳光。
从此往后,南知便成了他?整个漫漫无边的黑暗年少中,唯一那个提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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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醒来时天色还全黑,雨已经停了。
空气里带着一丝潮气和凉意。
醒来刚动了下腿的那个瞬间,南知脑海中涌上成百上千句脏话。
这?、个、畜、生……
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像零件般被拆下,酸痛难忍。
空气中慢慢地漾出一丝还未散尽的腥膻的暧昧味道。
暴雨后的深夜,相?拥而眠的男女,散不尽的腥膻味,碰撞在一起的心跳。
颇有些末日纵情的意味。
南知觉得有点饿,这?才想起来自?己真是一回来就和顾屿深一通胡搞,连晚饭都没吃。
她?想看眼时间,手伸出被子去够手机,刚一动顾屿深就醒了,搂紧她?,闭着眼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