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时候政月会来,韩铃喊她出去购物逛街,但只有早早上床滴酒未沾的殷姚能被她从床上扯起来。
“昨天人太多了没好好聊,”韩铃拉着他问,“你们今年准备去哪儿玩。我马上就转幕后了,呦呦小升初,不想让她有压力,我寻思你俩要是去的话带上我们娘俩呗。”一想,又挥挥手,“算了算了,总感觉政董要吃了我。”
殷姚失笑,“怎么会。”
“还是算了,我到时候拉上飞彦一家一起出去休假好了。”想起什么,韩铃突然眯着眼一笑,“对了,你带我去政董书房看看呗。”
“铃铃……”
“看看吧,没事的,又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她哄道,“我还没和你出国玩过呢,就当是你补给我的。”
政迟在家里专门有一间用来存放照片的书房,虽然不说,但平时不会有人擅自进去。
他没提,殷姚也没说,但他知道里面都是什么,或者也可以说,是他要求政迟这么做的。
里面塞的满满当当,都是政迟拍下的、录制的殷姚的一切。
殷姚想了想,还是答应道,“好。”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一起。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工作的时候殷姚在,休憩的时候殷姚也在。政迟那大得吓死人的办公室又单独开辟出来一间屋子给殷姚做画室。
结果殷姚平时根本不用。
就趴在政迟办公室的沙发上旁若无人地画稿子,也不管政迟是开视频会还是工作,还是见客会面还是骂下属,全当白噪音听了。
讨了长假来,二人就满世界去旅游,人人艳羡。
二人去了塞纳河畔,去了芝加哥,去了巴塞罗那;去了殷姚当初读书的地方,去了政迟早年在美国生存的城市,玩遍了欧洲,兜兜转转又回来,京都,釜山……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
最终,哪里都去过了,哪里都去不了了,只好百无聊赖地窝在家里。
“这是哪里啊。”殷姚指着照片问。
政迟搂着他,耐心地给他讲,讲那些过去的事情,讲照片里的故事。
“这个雪人,当时在彼得堡,还记得吗。”他低声说,“冬宫广场,你一定要和他拍照,拉着我一起,买了很多冰箱贴,还有他女儿手工画的相框。”又笑着,“回来一看,什么手工制作的……全都是批发的小摆件,你当时被妈指着一顿骂。”
“这个,是亚历山大花园,当时你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晚上睡不着,跑进去一个没看住,坐到喷泉里,当天回来就感冒发烧,差一点春节回不了家。”
“还有这个……”
殷姚坐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有时也会跟着笑一声,听着听着,渐渐地,似乎有些困倦。
“要睡吗?”政迟问。
“好啊。”殷姚睁开眼,点了点头,又笑着对着他撒娇。“哥,咱妈今晚上还有饭局吗,我不想去。你帮我推掉吧……”
“好。”政迟纵溺地看着他。“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前段时间遇见政迟了。”殷姚说,“妈好生气来的。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抵触。她还要把我送走,连个解释都没有,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他啊……”
政迟安慰着委委屈屈的殷姚,在他闭上眼安静睡着的时候,紧紧地搂着他的身体。
那些照片散落在被子上,还能看见殷姚路灯下捕雪的笑脸。
可真是,美得叫人无言。
多年过去了。他还在等,等明天清晨的到来。
说不定再睁开眼,殷姚就会想起一切,想起那些讲了千万遍的旧事。
每一天,他都这么期待着,期待着。
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