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佞之反剪季予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手腕，像防止猎物逃窜的猛禽一样，将他缚在身下。鲜明的体型差下狂暴的动作几乎要把季予弄碎，他纤细的骨骼被捏得咯咯作响。

眼泪已经把面前的大片床单浸湿，可季予却全程没有挣扎，也并未发出任何明显的痛呼。哪怕自己痛得眼前发虚，浑身冒冷汗，只能靠咬着下唇的刺痛带来些许清明。

因为他看到了，陈佞之手上的安全环。

他在集中营的时候戴过，那里都是半兽属性的孩子，因为出现半兽特征而被抛弃。集中营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语言，没有交流，只有无止尽的劳役。在集中营倒闭前，他甚至以为那个亮着绿灯的安全环就是自己的朋友。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种很原始的武器，用来检测半兽人周围的环境，一旦检测到附近有人受到半兽人威胁，就会自动注射神经毒素，迫使半兽人浑身肌肉组织呈分解状痉挛，彻底失去行动力。

由于检测的标准和范围极难控制，这样的安全环早就被淘汰，如今出现在陈佞之手上，他不禁记起曾经倒在自己面前的其他孩子。他们浑身抽搐，肢体扭曲，明明已经神志不清到眼神空洞，绝望却不停地从那两个窟窿里溢出。

一定很痛吧。

他可以理解陈佞之的做法，也能明白陈佞之这么做的原因，可是那能怎么办呢，就像陈佞之怕他受伤一样，他怕陈佞之痛。

……

最后，陈佞之抖着手抱他的时候，季予愣愣地抬手，有些无措地捂住了陈佞之的眼睛。那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浓到化不开的悲哀，和一只叫季予的兔子。

看他的眼睛，好难过，心尖尖都揪着疼。

“陈佞之，我不喜欢阴天，我喜欢晴天。”

就像他按心情写的日记一样，除了最近陈佞之没回家的三天，其余全是晴天。

陈佞之无声地亲吻他青紫的手腕，低低应了一声嗯。他已经联系了方青赫，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二十分钟他就能到。

季予抬手抬得有些吃力，但他不愿意松开手，他好怕看见陈佞之受伤又卑微的眼神。

那是他的陈佞之啊，高高在上的陈佞之。

为了安抚陈佞之的情绪，季予让他躺下，自己窝在他怀里。

“过几天跟我一起去拜佛吧。”

管家说拜佛有用，他如愿以偿盼到季予平安生下两个健康的孩子。

“好。”陈佞之怜惜地抚摸他的背，仿佛动作重一点都是罪孽。

季予安稳地躺在他臂弯里，轻声问：“那你要求什么？”

陈佞之亲他的耳尖，低喃：“求季予岁岁平安。”哪怕陈佞之生生恶报。

闻言，季予泄气似的笑着，仿佛流失的不是氧气，是生命力，陈佞之忙封住他的嘴唇，让他平缓地窝着。

季予笑眯了眼，极轻地啄了下他的唇，语气虽虚弱，却轻快。

“那我就求个陈佞之吧。”

劳烦各路神灵，把通向陈佞之的路照亮些，他视力有些不好，怕找不到。

心诚则灵，至诚则至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