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原来的家离诚王府并不近,诚王府在京城西面,潮生的家却在城南。她心事重重,却不觉得这段路远,只觉得好象没过多长时间,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到家了,下车吧。”
潮生如梦初醒,连忙应了一声。
车帘被掀开来,叔叔伸手过来扶她。
他的手上全是硬茧。
潮生脚乍一沾地,没有站稳。在车上坐了那么半天一动都没动,脚麻了。
叔叔在一旁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嗯,没事。”
叔叔松开手,转过身给车夫结车钱。
潮生抱着包袱,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扇门。
就是这儿吗?
她在这里没待多长时间,对这扇门印象不深。
依稀记得是这个样子。
青砖黑瓦,门前踏脚处垫的是一大块青石。巷子深处传来孩童嬉戏追逐的声音……不知谁家在洗衣,棒槌敲得咚咚直响。
往前头望,隔着几房人家,就是南城的一条大街。再往里望,那个重新漆过的门应该就是钱婶家……
对,就是这儿。
她心里踏实起来。
打发走了车夫,叔叔看了她一眼,又说了一回:“到家了。”
潮生点了点头,看着他上去敲了敲门。
敲门?
家里还有旁人?
这个家……不是只有她和叔叔两个人吗?
啊,不。
潮生立刻想到,也许叔叔是娶过亲的,也就是说,她还有婶子。有可能是以前娶的,也有可能是她进宫的那几年里头娶的。
她的心又微微提起来。
如果有婶子,不知婶子是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里面有人应着:“来了来了。”
果然是女子的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门里站着一个穿着青布衣裳,头上包着素帕的女人。
潮生打量着她,她也看着潮生。
不,潮生立刻想,这肯定不是她婶子。
这个女人的头发都白了,年纪足可以当她奶奶。
难道……这个真是她奶奶?
潮生有点迷惑,更多的是慌乱。
她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这个女人。
她是谁?
怎么办?要露馅了吗?
如果是真正的潮生,肯定会认得自家亲戚的吧?
潮生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那个女人又惊又喜,还没说话,眼泪就淌了下来,一把抓住了潮生的手,却问旁边站的人:“这……这就是……”
叔叔点了下头:“对,这就是潮生。”
他又对潮生说:“这是许婆婆……是你母亲的长辈。以前一直住在乡下,我才接了她来。”
啊……既然需要介绍,那这位许婆婆就不是潮生以前认识的人了。
潮生松了一大口气,乖巧的屈了下膝:“婆婆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长辈,但是总之是长辈没有错,该当孝顺有礼。
结果许婆婆忙说:“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让你给我见礼……我就是当初伺候……你母亲的下人……”
唔?
这关系好象还很复杂。
叔叔替潮生拎着两个大包袱:“进去再说吧。”
“啊,对对,我糊涂了,快快快,进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