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滉高喊道:“姓崔的,今日不杀几个戎人,你我岂不是白来一遭,冲啊,杀!”

牛囝紧跟其后,忧心忡忡道:“爷,您悠着点啊,可千万别折了自己的老命!奴在后面保护您!”

毫无防备之下,战马飞奔而出,崔厚安一个踉跄,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裴太冲,你个狗逼直娘贼!”

崔厚安奋力拽住缰绳,努力想要让马儿停下来。

先前之刀剑血肉,给崔厚安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此时依旧有些胆颤。

他根本就不介意是否白来一遭,也不想动手杀人,只想默默在一旁观战!

可惜那马儿却是受过训练的麒麟军战马,并不受背上懦夫之拖累,更不愿落后于其它同伴。

总之就是,马儿有它自己的想法,并不打算遵循崔厚安之想法。

世家子弟,自幼修习君子六艺,大多都是文武兼备。

靖朝文武之间并无明确界线,曾有人前脚还在边关领兵御敌,后脚回京就被君王拜为丞相。

“出将入相”之说,便由此而来。

裴滉自诩一代天骄,智谋无双,自认文乃当世第一,武也同样不输于人。

赵时悦此时若是见到了他在战场上的杀伐英姿,便知当日劫持之事,这位大佬到底放了多少的水。

即便胆怯如崔厚安,被迫上了战场之后,挥刀躲避之间,也颇有几分章法。

一万贼寇,两次击杀,侥幸逃至数十里外的宣天河边上时,就只剩下不到千名残兵。

宣天河北起九霄山,南至无极海,武襄县旁边的玉带河,也只不过是其无数支流之一。

冬时水低,十里河面上,兇虏戎人涉过齐腰河水,狼狈北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南岸上,麒麟军停于原地,弓箭上弦,作最后一次射杀。

曹善执取下头盔,目光越过大河天堑,遗憾不甘道:“河套二十四府,原本乃靖国疆土,宣宗时期却被兇虏占去,建立了所谓的西河国。”

曹善执扭头问裴滉,也是问自己道:“先生,您可知河套二十四府的汉民还有多少?他们又是何种境遇?”

裴滉不知,他没去见过,也不敢去面对现实。

曹善执问完,并不需要裴滉回答,只愤恨道:“我真恨不得今日便冲过宣天河去,杀进西河国大都,宰了挛鞮懋邪那老匹夫!”

裴滉眯了眯眼,淡淡道:“可惜你不能。”

裴滉十分冷静地分析道:“仁宗早亡,幼帝早夭,郑氏无大义,再不能继续把持朝纲,藩王割据就在眼前。”

“幽州铁骑分三军,分别是麒麟、虎贲、豹滔,虎贲掌于你祖父曹道元之手,豹滔被幽州豪族秦氏所把持,曹道元虽是你祖父,秦修巍虽是你舅公,可你嫡亲祖母早逝,父亲又战死沙场,一代亲,二代疏,三代见面不相识,曹道元与秦修巍虽不会主动害你性命,但也不会好心助你。”

裴滉无奈总结道:“若只凭武襄县一地,难以抗衡整个西河国,只凭三万麒麟军,同样难以抗衡十数万兇虏兵。”

曹善执何尝不知,因此每每面对兇虏人的挑衅与试探,也只能忍下满腔恨意,将人赶过宣天河,便停下步伐。

残阳坠落,霞光漫天,十里河面仿佛被染上了了一层血。

裴滉心情沉重,闭眼又睁眼,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后决断道:“大湾村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从平荆塞回去之后,你让县衙给我也划八亩荒地,我到那里教书种地去。”

至于教导谁,指点谁?两人心有默契,倒也无需言明。

曹善执并无意外,却还是真挚感谢道:“多谢先生相助。”

两人交谈结束,一起望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