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悦也开心,却还要装作无所谓道:“啧,一群小屁孩儿,成天就想着上山下河,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真幼稚。”

赵妮妮悄悄翻了白眼,心道:不好玩,你别跟着去啊,阿姐才是最幼稚的!

大山大河里,总是藏着无数新鲜又新奇的事物。

仔细想想,人活着虽然都是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但只要认真去品,总能品出一点儿不一样的滋味来,每天也都是新的一天!

*

尚砀与武襄离得不算远,快马传个消息,也不过是三四日的功夫。

比起武襄县之安定,尚砀如今却不算太平。

新政施行,世家抵制,麒麟军四处镇压,日子可谓是风风火火。

裴滉效仿武襄县,在尚砀、仓梓、新乡等地颁布了三条政令。

第一:禁制卖良为奴,以及买良为奴,违者处以重罚。

第二:鼓励百姓开荒,头一年免税,男丁可开五亩,女丁可开三亩,开荒田地归开荒者所有。

第三:无论士庶,但凡名下有耕地者,都不能弃耕荒废,违者处以重罚。

薛巍来了尚砀已有几日,亲眼瞧见尚砀等地的世家大族为反抗新政手段百出,又亲眼瞧见裴滉这厮仗着手里有兵,杀鸡儆猴,霸道蛮横。

府衙内,陆续有不少的隐民前来登记。

当初麒麟军攻占尚砀时,衙门里的吏员逃的逃,杀的杀,能做事的人不剩下多少。

书吏忙不过来,薛巍年长的两个儿子,也全都被裴滉忽悠过去帮忙了。

薛巍不耐烦这些琐事,无所事事地到处游荡,见过水车,也坐过火炕,如今也没什么可好奇的了。

府衙书房,薛巍推门而入。

见裴滉坐在桌案后,正在处理一摞公文,薛巍有些稀奇道:“大山大河都不值得游历了,抢了尚砀这么个犄角旮旯,你是真打算老老实实治理一方啊?”

薛巍不客气地坐在裴滉前面,食指瞧着桌案道:“说起来,禁制卖良为奴,鼓励开荒,不准弃耕荒废,这些可全都是仁宗皇帝与寒门丞相陈仲华一块想出来的革新法子,却没能真正推行下去,没想到如今却在武襄与尚砀等地真正实现了。”

裴滉放下手头之事,淡淡道:“法子是好法子,只可惜仁宗皇帝看错了曹道元,以至于光有策略,没有武力震慑,陈仲华执行变革时又太过于激进,总想着一刀下去,就能将全大靖的世家大族给清理干净,哪有这么容易呢。”

薛巍赞同也不赞同道:“陈仲华变法太过激进,可好歹也是自上而下,你倒是足够谨慎,如今这是打算自下而上?不是我故意泼你冷水,当下社稷飘摇,江河破碎,你就算将尚砀治理得再好,最后多半也是白费功夫。”

远的不说,近处赵王都快打入京城了。

慕容珫那厮蛮横残酷,若真当上帝王,只要权力在握,不耽误他自己享受,哪会管你百姓如何,世家如何,更不会在意这劳什子的革不革新?!

陈仲华性情耿介强势,行事太过偏激,裴滉也好,薛巍也罢,两人其实都不太瞧得上他,却又十分羡慕他,毕竟他当年可是得了仁宗皇帝的全部信任。

薛巍有些不耐烦道:“我辛辛苦苦从四宜城跑过来,两个年长的儿子也被你拉去当苦力了,都到这时候,你还要继续藏着掖着?说吧,那曹氏小儿,或者说是武襄县内,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看重的?”

裴滉却故意吊人胃口道:“曹大姑娘带着人建水车,又教人盘火炕,你不是也去凑过热闹么,如此稀罕之物,还不值得你我看重?”

稀罕又怎样?水车于稼樯有利,火炕于民生有利,可对于社稷安慰,却也不过尔尔。

薛巍气笑了:“哼,姓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