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书闻言,身躯猛地一颤,眼中最后的光彻底熄灭了。

安定侯府……安定侯……呵呵……他嘴角勾起一抹惨淡至极的弧度,那笑意却比哭还要难看。

父亲,母亲,还有他那位“好弟弟”沈逸辰……原来,他沈砚书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枚弃子!

“好……好一个安定侯府!好一个……我的家人!”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沙哑。

“沈大哥!”

石秀儿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刚刚又仔细查看了沈砚书的伤势,此刻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几分,看着沈砚书,眼中满是痛惜与不忍:“沈大哥,恕秀儿直言……你这右臂的伤,实在太重。狼牙穿透皮肉,深可见骨,更重要的是……怕是伤及了筋脉根本……”

阿墨闻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猛地抓住石秀儿的衣袖,声音都变了调:“石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伤及筋脉根本?我家公子的手臂……他的武功……”

石秀儿被他抓得生疼,却也理解他的焦急,艰难地开口道:“阿墨小哥,你冷静些。沈大哥这伤,日后……日后怕是再难举剑,更别提……习练以往那般精妙的武艺了。”

“不!”阿墨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双目赤红,几乎是嘶吼道:“不可能!石姑娘,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家公子……他不能没有武功啊!他自幼习武,剑不离身,若是废了这条手臂,那比杀了他还难受!求求你,石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竟是要给石秀儿磕头。

石秀儿连忙避开,眼圈也红了:“阿墨小哥,你快起来!非是我不愿,实是……此等伤势,能保住手臂已是万幸。至于恢复如初……恕我,恕我真的无能为力。”

她声音哽咽,心中也是万分难过。

沈砚书这样的人中龙凤,若真废了一条手臂,那该是何等打击!

石秀儿强忍着泪意,将沈砚书手臂的严重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谢花昭。

谢花昭听罢,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为了救她,才伤得如此之重……若非她执意上山,若非她大意遇险……

“沈砚书……”她低唤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提裙便向村长家沈砚书的房间奔去。

然而,刚到门口,便被阿墨拦了下来。

“谢姑娘。”阿墨双眼红肿,神情憔悴,声音却带着一丝疏离的坚决,“公子他……他现在谁也不想见。您请回吧。”

“阿墨,让我进去看看他!”谢花昭急道,“他的伤……”

“谢姑娘,”阿墨打断她,语气更冷了几分,“公子说了,任何人都不见,也包括您。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谢花昭心中一痛,看着阿墨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知道他是在替沈砚书表达不满。

她咬了咬唇,终究没有硬闯。

此后一连数日,谢花昭每日都去,却次次都被阿墨拦在门外,沈砚书始终不肯见她一面,连句话都未曾传出。

这夜,月黑风高。

谢花昭辗转反侧长。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悄然起身,避开石秀儿,她摸黑来到村长家沈砚书所住的那间简陋茅屋窗外。

窗户虚掩着,隐约有水汽和淡淡的药味从中飘出。

她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推开一丝缝隙,朝里望去。

只见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摆在屋子中央,热气氤氲。

而沈砚书,此刻正背对着窗口,赤着上身,浸泡在那药气蒸腾的木桶之中,只露出宽阔的肩背和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