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听妈妈说,爸爸有了新家庭,再也不会回来,他要表现得更好一点,成为妈妈的安慰和骄傲。
吃完饭,贺杭看着妈妈蹲下身,用湿巾给自己擦拭嘴角,因为罕见的温柔,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个小时后,他被她推到陌生阿姨的怀里,不知所措地听着她们的谈话,慢慢明白过来
妈妈也不要他了。
他是累赘,是垃圾,多留一秒,都是麻烦。
被妈妈扔掉的同一天,贺杭遇见了沈黛。
他不喜欢她。
她和那些精致却呆板的女孩子一点儿也不一样,活生生的,会奔跑,会大笑,穿着火红的运动服,抱着小皮球,满脸汗水,满眼好奇。
她被情绪稳定、修养出众的父母视为掌上明珠,轻而易举地拥有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爱总是流向不缺爱的人。
他已经足够悲惨,有沈黛做对比,这种悲惨更加鲜明,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也让他更加痛苦。
他讨厌她。
他嫉妒她。
他表面冷淡,不肯与她过多交流,背地里却拼了命地在沈青松和田书君面前表现
他偷偷观察沈青松的喜好,陪他钓鱼,看他打球,绞尽脑汁问一些既符合年龄,又能引起对方谈兴的话题。
田书君更容易讨好,只要他对着周筠的照片,做出黯然神伤的样子,她就会叹着气把他揽进怀里,主动买昂贵又实用的玩具。
可沈黛也不知道是脑子缺根筋,还是太过大方,面对他的挑衅,竟然没有反应。
她吃着他们钓来的鱼,对沈青松的钓鱼技术赞不绝口,在田书君提出让两个人挤在同一间房的时候,爽快答应,就算他故作无意地炫耀新得到的乐高,也没有表露出一点儿不高兴。
她和大人一样让着他,护着他,主动申请跟他做同桌,热情又友好,让他觉得一拳砸在棉花上,心里别别扭扭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直到周筠寄来钢琴,沈黛忍不住好奇,上手摸了两把,他才终于抓到她的小辫子。
他得理不饶人,做出特别生气的样子,严厉地警告她,又拿着消毒湿巾反复擦拭琴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