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望着身边的儿女子孙,怔怔发起呆来,浑浊的双眼眨了眨,微微湿润。
不对,不对,怎么还差人呢。
他疑心是自己数错了,又重数一遍,还是缺。
于是他低头,问吴妈。
吴妈愣了愣,鼻子一酸,随即露出个轻松的笑,拍拍老爷子的背,说:“你喝多啦,我送你回房间吧,让他们年轻人玩吧。”
她扶着老爷子佝偻的身子走了两步,老爷子忽又转过头,盯着众人看了一会儿,嘴巴喃喃说着,不对啊,不对啊。
怎么会对呢。
众人缄默,似乎这才发觉,平日里那个硬朗精神的老爷子,好像一下子老了。
可他好似又没老,他只是一直活在过去那段记忆里。
饭后,众人去院子里散步。
如许蹲下,鞠起长椅上的一捧雪,张开嘴巴,尝了一小口,被冰的小脸皱成一团。
江棠野见到,笑着说了句,傻样。
“好吃吗?”
“小时候觉得好吃。”
男人低头,就着她的手,尝了口雪,他围了个黑色的围巾,下巴藏在围巾里,俊美的模样在冬夜显得愈发清冷,不可靠近。
就像雪似的。
可他低头的那一笑,又太过温柔。
如许就傻傻捧着雪,等他尝完,问:“好吃吗?”
他桃花眼藏着令人心动的爱意,装作不喜欢的样子,摇摇头:“太甜了。”
“甜吗?”
“甜啊。”
“可甜了。”
男人一笑,那爱就藏不住了,明晃晃地开在眼里,招摇着,生怕人不知道。
江爱挡在何苑跟前,拉住她的手,往屋里走:“妈,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诶别往里走啊,待会还有烟花呢。”
“很重要的事。”
于是,连着江平潮也跟着往里走。
江虞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垂眸叹了口气,也进去了。
江棠野陪着如许在院子里玩,滚了两个大雪球,堆了个雪人,给它装扮了鼻子眼睛,让它成了人的模样。
它只在冬天出现。
?如许踮起脚,搂住江棠野的脖子,江棠野当即凑过来,以为她要亲他。
谁知她是来解他的围巾。
给雪人围上之后,少女又摘下自己的帽子,给它戴好。
她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像对待一个小朋友一样,轻声说:“这个冬天要过的暖和一点哦。”
江棠野忍不住嘲笑了一声,在遭到如许红着脸的怒视时,抬手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不是笑她的幼稚。
只是觉得很可爱。
又有谁,会跟一个雪人说,记得过的暖和些啊,哪怕你只过一个冬天,还是个雪人。
?“它倒是暖和了,那我呢?”
男人脖子赤裸裸的,单薄的灰色?毛衣只到锁骨处,冷风不住地往他颈子里钻。
“你就委屈点吧。”
“没良心。”?
?恰逢一束烟花从不远处升起,冲向天空,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花火,一朵欲坠,一朵又燃,它们交织在一起,开在少女的眼里。
如许仰着头,被照亮的小脸有着憧憬和欢喜,明明看过那么多次烟花,可还是这么喜欢。
?“小叔叔,我们以后一起去看日本的花火大会好不好?”
“好。”
“那我要穿漂亮的浴衣。”
“好。”
“那你记得牵我紧点,人太多,我怕走丢。”
这句话他没听清,但依然说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