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澜睁大眼眸,不确定询问,“母妃要我处置珊瑚?”

宋瑾嫣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走近一步,牵住了她的手,“先不提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人了,世子哥哥还跪在院中呢!我已求了母妃,奈何母妃不肯松口饶过世子哥哥。再这般任由世子哥哥跪下去,他的身子骨定然会撑不住的。三哥哥已然重伤不起,世子哥哥若再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呀!”

裴千澜心头太过愕然,察觉到掌心的刺痛,才猛然回神。

抬眼看去,就见宋瑾嫣正泪盈盈的瞧着她,刚刚话语里满是对宋聆舟的担忧,眸子里却无多少担忧。

想来也是,宋聆舟重伤了宋瑾怀,作为亲妹妹的宋瑾嫣怎可能真心在意宋聆舟的安危。

可若说宋瑾嫣毫不在意宋聆舟吧!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她宋聆舟的糟糕状况。

北风呼啸而来,缎面的夹袄不挡风,冷风几乎能吹透每一个毛孔,裴千澜只是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便冷到浑身打颤。

宋聆舟已跪在院中许久,再跪下去,就真的要将命交代在今日了。

她本以为宸王妃是宋聆舟的亲生母亲,不舍得真对宋聆舟下死手,现在看来,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对孩子有舐犊之情。

“儿媳受了天大的委屈,求母妃为儿媳做主。”不再耽误功夫,裴千澜对着院中高喊。

处死珊瑚也好,拿宋聆舟的命去赌也罢,都是她不能接受的,所以她不忍了,今日豁出去忤逆婆母,也得将二人保下。

“世子嫂嫂这是要作何?”宋瑾嫣满面疑惑,却放开了牵着裴千澜的手。

“求母妃替儿媳做主。”裴千澜高喊着越过守门婆子,试图往院子里闯,脚刚踏进门槛,又被守在门内的两名婆子拦下。

“世子妃见谅,没有王妃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清风苑。”拦路的婆子体型壮实,话语无半分恭敬。

“起开,本妃有要事寻母妃做主,你们休要拦路。”裴千澜试图撞开婆子,却因力气不够被弹了回来,踉跄着往后退。

“世子妃!”

琉璃和翡翠快步上前扶住裴千澜。

被下人忤逆,裴千澜找到了发作的由头,她厉声吩咐琉璃二人,“刁奴竟敢以下犯下对本妃动手,简直胆大包天,给本妃拿下她们。”

琉璃和翡翠得令上前,与婆子扭打在一起。

婆子体型壮实,却敌不过有功夫在身的翡翠和琉璃,没一会儿便落了下风。

守院子的其她奴仆纷纷上前来帮忙,院里院外很快乱做了一团。

裴千澜趁乱跑进院子,刚绕过影壁,便瞧见了跪在院中的宋聆舟。

他孤单单跪在青石地上,墨发和宽袍被风吹的胡乱飘舞,光看着都冷。

虽早已知晓宋聆舟被罚跪的实情,但真正瞧见,裴千澜胸口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下。

宸王妃是宋聆舟的亲生母亲,怎能做到这般狠心无情呢?竟是丝毫不在意儿子的死活吗?

哪怕将人痛骂一番,或打一顿,也比活活冻死要好呀!

再顾不得其它,裴千澜抢过冯姑姑手中的皮毛大氅,穿过游廊跑到宋聆舟身边,蹲下身替他披上,又绕到身前将大氅裹紧。

系带时,指尖触摸到宋聆舟的脖颈,他的身体已冰凉到没有了温度。

“世子,世子还好吗?”裴千澜颤着声音问,生怕眼前之人已没了气息。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宋聆舟空洞的眸子才渐渐聚了焦,“世、子妃、怎、来了?”他的面色青紫,嘴唇止不住的打颤,声音弱到词不成语。

裴千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想哭,人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为何不能来?我再不来,世子就要丧命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