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皇权社会膝盖最不值钱。

“侄女听闻翡翠和琉璃被召回了宫，求皇姑母饶了她们吧！”裴千澜心里着急，直接道出目的。

裴皇后看了眼一旁候着的掌事宫人，见其点头，才缓声询问裴千澜，“你此番急急进宫，是为了两个婢女？”

“与大姐姐换婚的事是我瞒着所有人偷偷做下的，她们毫不知情，不该因我的任性受到惩处。相处多年，侄女早已习惯了翡翠她们几人的伺候，求皇姑母网开一面，饶了她们，将她们还给我！”

听裴千澜声音发颤，是真的心急，裴皇后给掌事宫人使了个眼色。

等宫人悄声退出内殿，裴皇后又对裴千澜说道：“奴仆未看顾好主子，就是失职犯错。你若缺伺候的下人，皇姑母再赏你两个便是。”

“我不要旁人伺候，就要翡翠和琉璃，求求皇姑母，将她们还给我吧！”裴千澜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翡翠和琉璃二人若因她丢了命，她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出去的宫人很快返回了内殿，对着裴皇后轻轻摇了摇头。

裴皇后心里有了数，她压下心头的不忍，佯装厉色训斥裴千澜。

“澜儿你先是违抗圣旨做下换婚的糊涂事，现今又为了两个婢女来本宫跟前撒泼。本宫瞧着，你就是被娇宠的太过了，行事才会这般无法无天。”

裴千澜看到了主仆二人的小动作，心在刹那间凉了半截。

她不死心，小心翼翼询问，“翡翠她们、已经被处死了吗？”

裴皇后未回应她，皱眉对一旁的宫人说道：“本宫乏了，送二小姐出宫去。”

“不，我不走，除非皇姑母将翡翠和琉璃还给我。今日我一定要见到她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裴千澜再绷不住，眼泪模糊了双眼。

“你竟还耍赖上了，来人，送二小姐出宫。”裴皇后秀眉紧锁，显然是动了怒。

未等内侍官上前，裴千澜自行从地上站起了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过了会儿，裴皇后揉着额角问宫人，“二小姐可出了长春宫？”

话音刚落，内侍急匆匆进殿，“禀皇后娘娘，二小姐跪在廊下不肯走，宫人怕伤到人，不敢动二小姐。”

“胡闹。”裴皇后气怒坐起身，想了想又靠了回去，“她愿意跪，就让她跪着。等膝盖跪疼了，自己个就起来了。”

正殿前的廊下，裴千澜跪得笔直。

夜风凛凛，透骨寒凉，却比不过她心口的凉。

她无法相信，昨日还在她面前笑闹的两个少女，竟因她的一时疏忽丢了性命。

是她低估了皇权社会的残忍，她若能行事前安排好身边人，或是早些想到她们，便不会害她们白白丢了命……

可惜，说什么都晚了，她将肠子悔青，赔上自己的命，也换不回翡翠和琉璃她们。

想想真是可悲又可笑，小时候，算命的说她是劳碌命，一辈子都享不了清福。

还真应了算命瞎子的话，她三岁没了爸爸，妈妈改嫁将她扔到了舅舅家。

自幼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还不算，她从记事起就被舅母指使着干家务，连表哥、表姐的内裤都要她洗。

等长大逃离舅舅家，她又为了生计起早贪黑、卑躬屈膝，忙忙碌碌从没有闲下来过。

很累的时候，她总在想，下辈子一定要有个富贵命，什么都不干，就躺平享受。

如今终于得到了个富贵身份，实现了躺着享福的梦想，可她却做不到踩着旁人的性命快活。

明知道翡翠和琉璃可能已经不在了，她该适可而止。

可此刻她就想闹上一闹，觉得闹上一闹，她才没有对不起别人，心里的愧疚能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