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决定放手时,她只是觉得不舍,这随着时日流淌,心头的不舍没有减弱半分,反而更加想念了。

每每提起那个名字,心间的难受都难以抑制,忍不住去想,他如何了,过得好不好,每日可能吃饱睡好。

可即便再想念,她也不会走回头路,撇去之前的利用不提,宋聆舟给不了她缺失的安全感。

该断的人,必须断绝了,才能不受其乱。

宋瑾怀几乎不着家,偌大的王府只两个主子,裴千澜留宋瑾嫣在花阳居用了晚食。

吃过饭,姑嫂俩又结伴去园子里溜了半个多时辰,才分开各回各院。

孕妇不宜泡澡,裴千澜被伺候着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上的薄汗,便爬上了床榻。

冯姑姑熄灭屋内烛火,只留了一个夜明珠照明,“世子妃走了大半个时辰,腿脚定然酸痛,我帮您按按吧!”

裴千澜打了个哈欠,“不用,多走了几步路而已,我没那般娇气。时日不早了,姑姑早些歇息去吧!”

见她哈欠连连真的困了,冯姑姑也不勉强,“今日是珍珠在外间守夜,世子起夜前定要喊她起来,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千万莫要自己摸黑起夜。”

“我知道使唤人,姑姑放心吧!”

裴千澜非真正的世家贵女,之前起夜都尽量不麻烦下人,有一次摸黑踢翻了盆架,将脚趾都踢肿了。

冯姑姑不放心她,又絮叨着嘱咐了几句,才放下床幔悄声退去了屋子。

屋内只剩自己一个人,裴千澜又不困了。

宋聆舟离开后,床单和被褥都换了新的,几十日过去,他的气息却好似还未散去。

即便睡不着,裴千澜也没有纵容自己胡思乱想,她从床边的架子上取过夜明珠和话本子,又将枕头垫高,靠在上头看起了话本子。

好在毛笔字够大,就着夜明珠的微弱光亮,也能看得很清楚。

孕期本就嗜睡,裴千澜也习惯了早睡,只看了几篇,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

懒得再起身,她随手将夜明珠和话本子丢到床榻里侧,便抱着枕头沉沉睡了过去。

时隔多月,裴千澜竟又梦到了穿书前的自己。

炎炎夏日在户外跑业务,热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瞧见一个冒气的空调,急急凑上去吹风,空调吹得竟是热风。

“见鬼了!”她暗骂了句,将吹热风的空调推开,转身就走。

可哪成想,真见了鬼,空调长了腿般追着她跑,她跑不动,干脆不跑了,毕竟热风也是风,比没有强。

她的摆烂理论好似还挺靠谱,吹了一阵风,她竟落了汗,不觉得热了。

夜明珠滚到了床边,光亮被轻纱床帐遮住大半。

借着朦胧碎光,宋聆舟瞧见裴千澜的额上没了汗珠,放缓了手上扇风的动作。

夜色如水,眼前人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未改变,只脸蛋略圆了些,和脑中想念着的面容一般无二。

看一样没有变化,且不会变化的东西,明明是十分单调无聊的事情,宋聆舟却不觉得无聊,还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后半夜的气温渐渐变凉,宋聆舟放下手中用来扇风的话本子,将夜明珠放回灯架。

欲转身离去,却迈不动脚下步子,他闭眼深吸了口气,再次掀开幔帐在榻边躺下,小心将熟睡中的女子拥入怀中。

直到窗外亮起了天光,宋聆舟的身影才翻窗而出,隐在了即将消失的夜色中。

晨起,裴千澜问冯姑姑,“我昨夜睡得太沉,还做了梦,什么动静都没听见,有人进来过卧房吗?”

她明明记得,昨夜入睡前将话本子和夜明珠扔到了床榻里侧,一觉醒来,两样东西竟都物归原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