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先生一笑,他本人很有硬汉气质,牙弓却收得比一般人窄,很秀气,笑起来莫名有点天真明净的意味。只是这会儿他坐在暗处,明净挂上了阴影,让人想起被污染的圣湖:“以婆婆的江湖地位,我们现在才来拜会,这事确实做得欠妥,您看在我们都是小辈的份上,这回就别挑理了。”
玉婆婆修剪得很精致的眉峰一挑:“你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
年先生面色不变:“我实话实说,大伙公认的。”
“当不起,”玉婆婆似笑非笑地摆摆手,“月德公已经垮台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年先生,我要是也和他一样拒绝你们,贵教手里,有我老太婆什么把柄啊?”
“哪里话,”和在黑市里的冷漠无礼不同,年先生对玉婆婆的虽然也称不上热情,但态度圆滑客气多了,“您是这世界上最资深的特能,最后的‘清平司’旧人,有些事您应该更清楚特能和普通人自古就不是一族。当年人皇诛灭四方,暴政逆天,剥夺了属于我们的力量,以至于现在诸位同胞都以为自己是人,心甘情愿地为人族约束自己,给人卖命,不可笑吗?”
玉婆婆不以为然:“几千年的老黄历还说什么?大局早定,清平司也都解散七百年了,现在的‘特能’跟凡人本来也没多大差别。”
年先生:“那是因为赤渊还被封禁着。”
“怎么,难道贵教能再出一个当年人皇那样颠倒乾坤的人物,改写历史么?”
年先生平静地说:“未必不可能。”
“哈,”玉婆婆讥诮一笑,“还真是活得长见识多,老婆子好多年没听过这么大的口气了。”
“我知道以婆婆您的身份,不想冒险出头,今天冒昧上门打扰,也不是逼您站边,只是想给您多一种选择。”年先生慢条斯理地说,“将来我们一败涂地,不会牵连您,您毫无损失。万一我们真的能让赤渊重新烧起来,对您不是也有好处么?”
“赤渊三千年毫无异动,早就变成死火山了,你们打算怎么办?”玉婆婆挖苦道,“往里扔炸弹可不管用。”
“我不认为赤渊‘死’了,”年先生说,“在我看来,赤渊的封印只是个人为的堤坝,三千年了,这堤坝就算再结实,也该松动了近年来特能的出生率一直在上升,您没发现吗?”
玉婆婆顿了顿:“那又怎么样呢?我都黄土埋脖颈的人了,没你们年轻人那个心气了,不想跟着折腾……”
“您还不到一千岁,”年先生打断她,“九州混战前,千岁以内的妖族还是青壮年,如果不是赤渊被封,您怎么会年纪轻轻就露出五衰之相?”
这句话终于戳到了玉婆婆心里,没有人不怕无情时光。
她沉默了好一会,口风松了:“我可能帮不了你们什么。”
年先生无声地笑了:“九州混战时,有一‘类人族’,名叫‘高山’。高山人擅铸造,能与金铁沟通,传说他们打出来的刀剑有灵。高山王最后投靠了人族,把自己的养子派到人皇身边做侍从,想借此在乱世中求一线生机,可惜是与虎谋皮。人皇利用完他们就过河拆桥,转头打进高山王宫,屠尽高山武士,把他们累世的财富据为己有,从那以后,高山人就从历史上消失了。”
玉婆婆眯了眯眼:“巫人、高山人、阴沉祭……你背后的人知道得可真多。”
“我说了,我们未必不能颠倒乾坤,”年先生轻声说,“高山人灭族之前,那个在人皇身边做人质的王子提前得到消息,逃走了,在被人皇追杀至死之前,他藏起了一批有灵的神兵。”
“原来你们找我是为这个,”玉婆婆摇摇头,“有这回事,但清平司追踪千年,直到解散,也没有半点那批兵器的线索,你要问我,那可就……”
“您不知道,”年先生说,“但